祁王当场就擒, 被活捉着送进了京城,他还指望着陛下能看在骨肉血亲的份上,可以饶了他的性命。
但是祁王打错了主意, 从皇帝陛下将谋害太子的罪名安在他头上的那一刻,他就没有活路了。
被判斩立决的那一刻,祁王几乎疯了,他涕泗横流地喊着要见皇帝。
皇帝见了他,祁王样貌狼狈不堪, 在看到皇帝那双淡漠冰冷的眼后,他也深刻地明白了此遭必死。
于是他也不求情了,只是讥讽地对皇帝道:“你是以为我杀了你儿子, 才想要我的命, 可你就算杀了我,你儿子也不得瞑目!”
太子之死当然不是祁王所为,祁王这般说就是为了诛皇帝的心。
结果他并没有从皇帝脸上看到想要的错愕,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一如既往地冰冷漠然道:“朕知道了,你好好上路吧。”
这位人人口中的贤君发起狠来, 半点情面也不留。
祁王一脉尽数被诛,连幼儿也全然没有放过,这是将斩草除根做到了极致。
参与祁王谋反一案的人员一个也没能跑掉, 要么抄家要么流放。
史书记载这一年:祁王反, 叛罪之人尽诛。
短短几个字, 掩藏了背后所有的血腥往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乱局已经过去后,三法司再次提交审查结果。
言说祁王亲信招供,德妃母族韩氏同样参与了谋反, 与祁王过从甚密, 甚至还拿出了韩氏与祁王往来的密信。
陛下震怒, 韩氏诛族,德妃为保二皇子畏罪自裁,二皇子还想为母亲辩驳,直接被皇帝关了禁闭。
密信当然是假造的,真正的罪名是韩氏杀害太子,但是这个锅已经被祁王背了,那韩氏只能罪同谋反了。
直到韩氏的血又洗了一遍地,这场因为东宫之死引起的风波,才算是真正结束。
罚过便有赏,参与平叛的将领一律加官进爵,项修安这一遭不但毫发无伤,反而被皇帝大家赞赏。
将门无犬子,少年有成的项修安还没有考取功名,先得了个九品参军的职位。
虽然品阶不大,但也意味着得了皇帝的赏识,等袭了爵,这位子自然是要往上升的,往后考取了功名,便能一直往上走。
这第一步,项修安就算是走成了。
眼看着孙儿前途有望,太夫人很是开心,只是东宫薨逝属于国丧,各处禁止享宴声乐,她只能关起门来开了一桌家宴。
太子出殡以后,乔元冬也从宫中回来了。
祖孙三人坐在一起感慨前尘往事,太夫人忽然想起没见到夏芒。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乔元冬宫里娘家两头跑,没顾得上陪太夫人,都是夏芒陪在太夫人身边解闷聊闲。
今儿乔元冬回来了,夏芒却不见人影,太夫人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见太夫人问起,乔元冬才道:“她今日跟我讨了一天假,说是要出去一趟。”
太夫人忍不住关心道:“可说做什么去?”
乔元冬愣了愣摇头:“不曾。”
“这孩子,怎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太夫人小小地埋怨了一句。
乔元冬看在眼里,笑道:“祖母当真是喜欢芒夏。”
太夫人点点头乐道:“她确实讨人喜欢,这几日时常想些新鲜招儿逗我开心,现在不见人还有些想。”
乔元冬笑吟吟听着太夫人跟她讲夏芒的趣事,末了故意道:“祖母可是将她拨给了我,现在可不许要回去。”
太夫人捂着嘴笑得意有所指:“安心吧,祖母不跟你抢。”
夏芒坐在回府的马车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她随意地揉了揉鼻子嘟囔道:“谁在背后念叨我?”
项修凯:‘我猜是冬娘。’
夏芒:‘.别来乱我道心。’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留在这里也不错的。’
‘哎。’夏芒大大地叹了口气:‘就算夫人没有我,可她还有家人,可老妈只有我。’
‘你知道的,如果你留在这个世界,你的母亲是不会记得你的。’
‘那不一样,我放心不下她,至于夫人.’言及此,夏芒眉眼间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落寞:‘只当与她有缘无分了。’
项修凯闻言慨叹一声:‘情难两全,是我累你至此,对不住。’
夏芒收拾情绪洒脱道:‘没关系啦,就当异世界旅游了,倒是要问你,把祖母的药寄放在静观寺真的没关系吗,我回去后主持会不会忘记这回事?’
项修凯:‘不会,你与主持的因果牵扯不够深,到时候他只是记不得你这个人,但是会记得这件事。’
夏芒放下心:‘那就好。’
早在当初夏芒拒绝乔元冬开始,她便开始准备回去了。
因为,夏芒发觉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她害怕,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那么她将永远也舍不得离开了。
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下了决定就会去做。
太子出事后,乔元冬整天不见人,夏芒干脆换个人刷积分,太夫人就是一个最合适的对象。
便是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夏芒变着样地逗太夫人开心,一来是为了攒积分,二来是为了满足项修凯陪伴祖母的心愿。
等积分攒到她觉得足够给太夫人买药后,便直接将药从商城里兑换了出来,装在两个瓷瓶里面。
夏芒考虑到一旦返回现世,这个世界的人对她的印象就会抹除,所以她必须找一个可靠的人来转赠药瓶。
项修凯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直接找京中静观寺主持来做这件事。
静观寺是京城的名寺,年年香火旺盛,主持怀空乃是举国闻名的得道高僧,找他上门送药最合适不过。
太夫人本就信佛,这药由主持送给她,她一定不会怀疑。
夏芒今日特意向乔元冬告假,为的就是这件事。
一切准备就绪,是时候该回去了。
只是回去之前,她还想好好和乔元冬道别。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午后,乔元冬此时歇过了午觉,正是闲暇的时候。
若要告别,这个时候就可以,但是夏芒还是磨磨蹭蹭到了晚间,实在赖不过去了才去见她。
夏芒来到乔元冬的房间,发现她此时已经洗漱过了,穿着雪白的罗衫,正独自靠在榻上抬头望着窗外的明月。
或许今夜分外寂静,夏芒心里也跟着添上了几许愁绪。乔元冬看着窗外出神,并没有发现她,她也没有出声打搅,只是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屋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