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了那三个夫人添油加醋的告状后, 乔夫人便决定要替闺女好好管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等乔元冬匆忙赶到的时候,便见到快要晒虚脱了的夏芒。
看到夏芒身下那些碎瓷,乔元冬眉心蹙了起来, 不过很快便收敛了神色。
她躬身朝着冯氏行了一礼,“见过母亲。”
檐下还坐着三位夫人,乔元冬也一一见礼,“见过杨夫人,李夫人, 许夫人。”
先前还背地里将乔元冬贬进泥里的三位夫人,此时面对乔元冬却是谦和有礼,面露慈祥。
乔夫人见女儿出现在这里很有些不高兴, 今日特意安排了她与云家公子见面, 此时看来,是不成了。
“你既来了,便坐着吧,你这丫头以下犯上,冲撞了客人, 很是不知礼数,我便替你管一管。”
小丫鬟麻利地为乔元冬搬了凳子,乔元冬却并没有就坐。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身形摇晃的夏芒, 转而对冯氏道:“今日是母亲的好日子, 前头那么多客人还等着母亲招呼呢, 不如母亲将这丫鬟交给我吧。”
冯氏也知道撂下那么多客人不妥当,但奈何杨夫人她们几个非要讨个说法,她也不好不管。
如今乔元冬愿意接烂摊子, 冯氏便要点头答应。
结果那位胖乎乎的杨夫人开了口。
“这丫头是项夫人带来的, 按理确实该由项夫人料理, 只是还望项夫人莫要徇情枉私呀。”
这是不想善罢甘休了。
冯氏听了这话,抬了一半的屁股又落下去了。
她嫌恶地扫了夏芒一眼,转而对乔元冬道:“你这丫头太过猖狂,不若我替你卖了她吧。”
乔元冬不为所动,她问道:“不知道我这丫鬟做了什么事情,竟要发卖了她?”
坐在旁边的杨夫人冷哼一声,看着夏芒的眼神里带着森冷的杀意。
“我们几个在路上走得好好的,这贱婢宛如失心疯了一般冲出来对我等谩骂不止,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简直欺人太甚!”
李夫人押着细细的嗓音附和道:“可不是么,只怕项夫人的丫鬟是得了疯病了,依我看,不如直接打死了事,倘若卖出去,岂不是污了国公府的名声?”
处于半虚脱状态的夏芒恍惚间听了这句话,气得立时挣扎起来。
她一双眼睛气愤地望着那三个夫人,奈何嘴里只能发出呜呜之声。
可恨她说不了话,竟被这三人诬赖至此!
这一挣扎,那碎瓷片便深深扎进皮肉里,痛得她再跪不稳当,登时便躺倒在地上。
站在边上监督的老妈子见她倒下去,便要上来将人重新提起来跪好。
这时乔元冬却不动声色地走到了老妈子面前,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
看着乔元冬的动作,冯氏还未有所反应,杨夫人三个却纷纷蹙起了眉头。
“项夫人难道非要护着这丫头不可?”
李夫人面上隐隐有些急切之色,“若项夫人这般做了,只怕于乔大人和国公府的名声皆有碍吧?”
乔元冬站在夏芒身旁一动不动,那监礼的老婆子被她盯得不敢上前一步。
冯氏这才提醒了女儿一声:“冬娘莫要胡闹。”
乔元冬半垂了眼眸,声音不徐不疾。
“好歹是一条人命,又要打又要杀的,总归要问清楚缘由了才好吧。”
头顶的太阳直直晒下来,荣珠打了一把油纸伞替乔元冬遮阳。
斜斜拉出来的影子不偏不倚地笼住了倒在地上的夏芒。
许夫人端着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儿变化的微笑道:“这却是奇了,这丫头犯的事我等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项夫人怎的还没听明白?”
乔元冬古井无波的眼看向她,令她不自在地别开了头。
“我还没听我这丫鬟的辩驳,你们总说她不分青红皂白就辱骂你们,我却想知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杨夫人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坚持道:“我们哪里知道她为的什么,左不过就是犯了病罢!”
“是吗?”
冯氏坐在檐下,见女儿固执地站在庭院里晒着,到底心疼她。
她吩咐婆子取了夏芒嘴里的布,又道:“让你这丫头说清楚,到底为的什么冲撞了府上的客人!”
这回乔元冬没有拦着监礼婆子。
杨夫人三人眼睁睁看着夏芒嘴里的布被取下来,她们的额头都慢慢沁出了细汗来。
夏芒被折腾这么久,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荣珠跟夏芒同是乔元冬身边的丫鬟,自然不忍见她如此凄惨模样。
她从荷包里拿出一枚解暑药丸塞进了夏芒嘴里。
夏芒昏昏沉沉间忽然感到口中一股清凉,薄荷脑特有的冰爽感觉直冲脑门,一下子让她精神起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站在身边的乔元冬,也看见了坐在屋檐下的冯氏和那三个夫人。
杨夫人虚眯着眼睛看着夏芒,威严中带着警告的意味。“你可得好好说,莫要胡乱攀扯,否则本夫人要告你诬赖官眷!”
夏芒看着杨夫人热得面泛油光的胖脸,心中阵阵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