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进府的时候领过一套夏衣,入夏再领一套,所以手里两套夏衣都是崭新的,为此满儿很是羡慕。
“前两年府里守孝的时候,主子们都穿素色,我们这些人也不敢穿鲜艳的,都是把灰扑扑的布裙套在身上。”
满儿提着自己桃红的裙摆左看右看,笑得眉眼弯弯,完了还邀请夏芒:“院子里开了好看的芍药,我们一块儿去摘一朵来戴吧?”
国公府的园每季都开,除了供主子们欣赏以外,还可以摘来插戴,很多爱美的丫鬟们也会摘来戴。
夏芒每天在正院厨房两点一线的跑,其他地方还真没去过,于是对满儿的提议很是心动。
正要答应,就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姑娘转到院子里来。
那姑娘穿着月白的短袖小袄,配一条葱绿的细折绸裙,头上插着一支小小的钗。
满儿一眼就看见她,笑着打招呼:“尚晴姐姐来了,今日不该你当值么?”
尚晴是太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之一,平日里看人是鼻孔朝天的。
据满儿说,尚晴的老子娘是府里哪个管事,当时夏芒只当听个热闹,到底没有记住。
尚晴没搭理满儿,一双眼睛往她们房里扫了一遍见没旁的人了,这才斜了两人一眼。
“都忙得很,你俩倒好躲懒起来。”
满儿陪着笑脸,夏芒却不惯着她,一句话就怼了回去:“躲懒的多了,你只是光看见我俩了。”
“你这牙尖嘴利的小蹄子,怎么说话呢!”
尚晴一双细眉登时就立起来了,她撸了袖子就要好好跟眼前这个小丫头掰头一下。
连碧从角门处转了过来,看见尚晴就道:“那边厢忙得很,叫你来找个帮手你这么磨蹭!”
被连碧这么一提醒,尚晴想起正事来了,这里离太夫人的正院也近,到底不好嚷大了叫人听到,只好忍了气。
连碧哪里管这几人的官司,当时就招呼着她们过去帮忙了。
夏芒跟着出了角门,顺着回廊走到旁边的厢房,就见地上两三个箱笼,外带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事。
皆是些治丧用孝的东西。
幸珠抹着汗珠子从厢房里出来,许是方才收拾这些东西热得很了,她直接将袖子撸到了胳膊上,露出白生生两截嫩肉。
“就这些了吧?”
连碧领了人过来看见幸珠就问了一句。
幸珠喘着气点了点头。
“那些大箱子叫婆子们抬走了,这些轻便的我们搬到祠堂那边就行了。”
连碧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儿一转忽然道:“我给太夫人做的汗衫还没缝好呢,让霜语来抬吧。”
幸珠白了她一眼,笑骂道:“懒得你!”
倒是旁边的尚晴不客气地嘲讽道:“我们几个谁不会做针线,哪里就少了你了?平日没少吃,这时候不使把子力气,只怕你那衣裳又要往大了改吧?”
连碧不服气地反驳:“你胡说,我前儿个明明都瘦了!”
连喝了十来天的稀粥,能不瘦吗?
“你没听过旁观者清这句话?”
说着尚晴一双眼睛还在连碧圆润的腰身上扫了扫,直看得连碧一张脸臊得通红。
“你!你!”连碧跺跺脚,眼瞅着要哭。
“我的姑奶奶们,别闹了,太夫人歇午觉呢,仔细扰了她!”吉桐这时候从正屋出来打了圆场。
众人这才歇了声息,搬着东西往祠堂去。
夏芒提着两个包袱,跟满儿走在最后面,忍不住打听起国公府的往事。
“你说前两年府里守孝,是给谁守呢?”
满儿自小就进了府,自然知道这些事。
她看了看走在前头的幸珠几人,悄声对夏芒道:“就是先前的小公爷和小公爷的娘亲国公夫人,那会儿咱们夫人还叫少夫人呢。”
夏芒咋舌:“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两个一起没的?”
满儿叹了口气解释道:“国公爷早两年就没了,国公夫人一口心气儿全在小公爷和二少爷身上了,结果小公爷也战死在外头了,国公夫人就怄死了,如今咱们府上统共就太夫人夫人和世子爷这么三位主子了。”
夏芒一时间有些唏嘘,镇国公府世代出武将,代代国公都是战死的,轮到这一代,偌大的国公府竟然单薄成这样!
那位满儿口中的小世子她也是见过的。
每天早上夫人会来给太夫人请安,每日黄昏十分,小世子会来给太夫人请安,夏芒便是在那时候见到的小世子。
小世子是府里唯一承爵的男丁,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
小小年纪却总是板着个脸,眼中时而会流露出大人般的成熟与悲伤。
夏芒此时回忆着见到小世子的情景,想来他小小年纪便成了孤儿,也是可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