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昏暗的房间里, 各种各样的外卖盒子散落了一地。
一个小小的白炽灯吊在天板上，微亮白光险险没被黑暗吞噬。
宋初紧紧攥着手里的照片，怯怯地看着坐在单身床上满身酒气的女人。
“妈妈, 我饿了……”
“饿什么饿？！一天就知道张嘴巴喊，饿死你算了！等着！”
楚釉双颊绯红，盯着手机的眼睛却依旧清明。听到宋初的话直接满脸不耐烦的骂了两句。
等回复了对方的消息，她才狠狠地瞪了宋初一眼，开始点外卖。
看着楚釉点完外卖又高兴地和昨天才认识的那个男人聊天, 宋初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悄悄后退了两步才小声问道：
“妈妈，我还要不要上学啊？”
“上个屁学, 你以为老娘现在还有闲钱供你上学？不饿死你就算不错的！”
楚釉一边甜甜蜜蜜的和男人发消息, 一边没好气的骂道。
宋初缩了缩脖子，见楚釉没动手打她，胆子也大了一些，一双大的突兀的眼睛藏着期待。
“妈妈，我不上学的话, 那我可以见爸爸吗？”
落在键盘上的手指一顿，楚釉垂着眼神色莫名。
自从她们离开到这个城市落脚，足足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刚开始还能住五星级酒店享受舒适的生活, 但是现在钱用完了, 所有值钱的东西也都卖掉了。
最开始无节制的挥霍让她们现在只能住到这样一个破烂的小房间里。
在上个星期, 宋远启所有罪名成立，被判了十五年。她已经明白这辈子在宋远启身上费的一切都打水漂了。而且现在自己还得带着一个拖油瓶。
就是这个拖油瓶，她连着勾搭了几个有钱人都没有成功。现在只有昨天认识这个让她看到了机会,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宋初坏了她的好事。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才响起女人尖利刻薄的讽刺。
“你爸都坐牢去了, 你还想见他？真是亲生的啊。怎么，和我过不得穷日子？那你自己去找他好了。没了你这个拖油瓶，老娘还乐得轻松！”
“我没有……我不是拖油瓶，呜呜我就是想爸爸了……”
双手紧紧攥着照片，宋初说话的声音沙哑呜咽，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想你去啊！在老娘跟前哭什么丧？！”
楚釉脸色难看，连消息也不回了，就坐在床边指着她骂。
“宋初我告诉你，想跟着老娘过好日子就别给我提你爸！一天哭哭啼啼的丧气样子尽给老娘招晦气！”
“你爸现在就是个臭老九，不是什么大老板有钱人了！没钱，咱娘俩以后都活不下去！”
宋初终于忍不住了，抬手使劲儿的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哭喊道：
“呜呜呜……妈妈难道就不等、等爸爸了吗？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呵，一家人？你是让老娘带着你跟着一起吃牢饭吗？！啊！”
楚釉一把将手机摔在床上，站起来走到宋初跟前狠狠地揪住她的耳朵。
原本经过精心保养的美颜脸蛋此时略显憔悴，在灯光照射下只有凶戾和扭曲。
“你听话一点，我还能待你好一点，不听话我就直接把你扔到孤儿院，让你尝尝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听懂了吗？！”
“呜呜懂了懂了，妈妈你松开好不好？我听懂了呜……”
宋初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眼底的恨意一点一点滋生。
*
时间一晃而过，九月开学季到来了。
宋絮也接到了一个让她很不开心的消息。
舒声亦要上学了。
两人相差四岁，舒声亦开学就上小学二年级了，而宋絮自己连幼儿园的大门都没看到过。
秦雪然刚开始忙着重新接管公司，没有注意到宋絮的变化。
直到这一天下班回来看见宋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放着动画片，她却闷闷不乐的模样。
秦雪然连忙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心疼的亲了亲她的小脸，问道：
“小絮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想妈妈了？那以后妈妈都早点回来好不好？”
宋絮抱住秦雪然的脖子，小脸蛋在她肩上蹭了蹭，才闷声道：
“妈妈，我也想去上学。”
虽然秦雪然开始每天上班，但是还有舒声亦陪伴的宋絮并没有多难受。
但是现在舒声亦也去上学了，宋絮每天只能在家里和新来的保姆相处，或者到舒家和女管家待在一起。
久违的孤独感将她笼罩，她仿佛又回到了上个世界舒声亦提前离开的那段日子。
心中荒凉，片草不生，恐惧蔓延。
“小絮想上学？那和小舒一起好不好？”
舒声亦上的本市一所精英高校，青盛中学涵盖了幼儿园一直到高中，听说各方面资源都非常雄厚。
最重要的是舒声亦也在那里读书，可以照看一下宋絮，秦雪然也更放心。
宋絮眼睛一亮，立马抬起头来看秦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