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 这人你是从哪里捡回来的?这伤的也太重了吧?”
看着绿丫从房里直接端了盆殷红血水出来,宏木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向抱着手靠在一边柱子上的红衣女子。
颜声亦瞥了他一眼, 轻哼一声,道:
“你管我哪捡来的,再说了,要是伤得不重我会往你们这儿送?我还心疼我的银子呢。”
宏木讪讪的闭了嘴。差点忘了,眼前这位可是整个乌杨镇脾气最怪的一位, 他一个小小药童惹不起,溜了溜了。
这么一想着,南木一转身脚底抹油飞快地溜找绿丫去了。
颜声亦也不在意, 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柱子上。将腰间荷包里的几两碎银子倒出来又装进去, 绝美的容颜不带一点笑意,一双浓淡相宜的柳眉轻蹙,透露出一丝丝的不耐烦。
又等了好一会儿,“嘎叽”一声,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颜声亦抬眼看去, 眼神冷烈透着寒气,让才一脚踏出门的伍钱动作直接僵硬了一瞬。
“咳,老板娘怎么在这等着, 外头太阳这么大, 该是让宏木在大堂给你倒杯茶先歇一歇的。”
伍钱文文弱弱地拂了拂袖子, 掩饰住僵硬的动作,就停在门口看着她。
颜声亦将银子揣回荷包里,拍了拍手问道:
“人怎么样, 能活下来么?”
“有我伍问仙出手, 肯定能活, 老板娘你放心。”
涉及到看家本领,伍钱挺直腰板,顿时底气十足。她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地问道:
“但是老板娘你是在哪儿捡的人啊?也别怪我多嘴,她肩膀上被砍了一刀,两只胳膊上也有刀伤,还折了一条腿。啧啧啧,刚刚绿丫把人打理干净的时候,露出来一张脸还挺漂亮的一姑娘,咋受伤这么惨重呢?”
听出她话里有话,颜声亦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就断崖底下逮兔子的时候捡到的,我还能到哪里去捡个人回来?行了,我进去看看人。”
将挡门口的伍钱扒拉开,颜声亦直接进房间里了,不用伍钱提醒也知道将脚步声稍稍放轻。
绕过挡风的竹屏风,颜声亦轻轻走到床前,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年轻姑娘。
一张精致的脸透着虚弱的病白,两颊毫无血色,浅色的唇紧抿着浮起干裂的白纹。浅浅的呼吸低得连胸口的起伏都不易察觉。
颜声亦紧皱着眉头,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心头却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说实话,当时要不是在看到这人的第一眼,自己心里突然冒起的悸动,顾声亦才不会多管闲事将这样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扛回来。
如今让这人在伍问仙的医馆里住着,养伤吃药都得要钱,自己的荷包肯定又要缩水一大半,真是费力费钱。
颜声亦不自觉的捏着腰间的小荷包,满脸的不高兴。
背后有脚步声一重,颜声亦猛地回头,是伍问仙的药童,绿丫。
绿丫走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温水和一块布。看见颜声亦站在床前,才故意踩重了脚步。
对上颜声亦冷厉的眼神,绿丫有些胆怯的缩了缩脑袋,然后绕过她先将托盘放到床边的小几上,才抬手比划了几下。
大致意思是她要给床上的人喂点水。
颜声亦看懂了,点了点头,然后往旁边挪了两步给她让出位置。
绿丫双手比划着道了谢,然后用布沾湿温水轻轻在昏迷的人干裂的嘴唇上擦拭。
颜声亦抱着手在旁边看着,等绿丫擦了一次后她才出声问道:
“要这样擦几次?”
绿丫没想到她会问,呆了一下才放下布开始比划:“她有些发烧,得有人一直守着,再等一会儿药就煎好了,等她喝下药退了烧就没事了。”
“行吧,让我来,你去煎药。”
颜声亦看了一眼床上安静躺着的人,直接占了绿丫的活,将人挤到一边。沾湿的布拿在手里笨拙而轻柔的在那人干裂的唇上轻轻擦拭。绿丫没法,只能出去了。
*
盛夏的七月,夜色降临的稍晚,碎成丝缕的红霞迟迟不肯离开天边。
伍钱在药房里配了一下午的药,等药全部配好之后才察觉到腹中饥饿,连忙收拾好药材出了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