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声亦料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轻轻拨开了她散落的长发。
岳声亦一脸错愕的抬起头,便对上一双盈满水光的眼眸。
这一双眼眸中,浓烈的欢喜夹杂着几分既陌生又熟悉的复杂情绪。岳声亦看不懂,却觉得莫名的心尖发颤。
“你,叫什么名字?”
宋絮微仰着头,明明眼眶里的泪都要忍不住了,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点一点扩大。
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就是她的声声姐姐啊,她的光,真的回来了。
硬生生将盈满眼眶的泪忍住了,宋絮抬手轻轻拂过岳声亦的脸颊,语气轻柔若春日的暖风。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五殿下”
岳声亦怔怔的看着她脸上越发灿烂的笑容,张了张口,干涩的喉咙也只允许她吐出一句低至无声的呢喃。
乌木低眉敛目的紧跟在宋絮后头,只听到宋絮的声音却不闻岳声亦的回答,便抬头瞄了一眼还呆愣着的岳声亦,一边在心里偷乐,一边还幸灾乐祸的开口道:
“哟,连五殿下问话都敢不理睬,看来岳侍卫还真是胆子大,一点儿也不怕死啊。”。
这宫里头的,谁不知道五殿下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敢不回答她的话了,曾经也有陛下的某个侍君仗着一时得宠便敢不把五殿下放在眼里。
结果呢,还不是生生被拔了舌头,撵出了皇宫,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现在这岳声亦在殿下跟前还敢这样,那妥妥的罪加一等,到最后怕是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如此想着,乌木撇了撇嘴,瞧着岳声亦的眼神越发的不屑。
尖利的嗓音不仅让岳声亦迅速回过神,也让宋絮唇角的弧度压下去了一半。
看着岳声亦缓缓低垂眼眸,宋絮眉心同时浮现一道皱痕,脸上的笑算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偏偏脑抽了的乌木还不消停,一张嘴就是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似是而非的废话。
听得宋絮的眉心拧得越来越紧,右手握紧剑柄一抬,宽大的袖袍带起了风,半指宽的剑身垂着往后狠狠的一抽,迅猛的力道直接将叭叭个不停的乌木抽飞了出去。
后背狠狠撞在石铸的台阶上,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周身,疼得乌木眼前直接黑了一瞬。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还没等她哀嚎出声,便对上宋絮冷得似冬月寒冰的脸。
两只手果断又迅速地捂住嘴巴,即将出口的哀嚎变成了破碎的几声呜咽,乌木满眼泪光忍不住的要往外冒。
她真的是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忘了殿下同样讨厌有人在她耳边不停的啰里吧嗦。
跟着殿下,最好闭嘴,呜呜呜.
宋絮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乌木,心里对自己现在的武力值还是挺满意的。随即提着手里的长剑转到岳声亦身后,锋利的剑刃利落的划过,原本紧紧捆着的绳索立马脱落。
“走。”
还不等岳声亦反应过来,宋絮直接一把拉住她的手径直往外走。
布满粗茧的宽大掌心里紧贴着另一只细腻柔软的小巧手掌,滚烫与微凉,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渐渐交融,直到不分彼此。
岳声亦愣愣的看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片刻后,目光又慢慢的转移到那一背披散着的三千青丝上。
也许是今日滴水未进的原因,一时之间她的脑子里竟是一片的空白,再多的疑惑也已经消散。
唯有的一个念头慢慢浮现,五殿下的手好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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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悬,炎夏无风。
秋桐从外边撩开珍珠帘子快步走进来,一身墨绿色的窄领宫袍服帖的垂着,连衣角都没能掀起半分。
“陛下,五殿下出宫去了,奴婢瞧着像是回公主府的方向。”
“大牢中那侍卫呢?”
女皇撑着头侧身躺在柔软的长榻上阖眼假寐,长榻两边各站着一名清秀少年手持缂丝团扇静静的扇着风。
“如何死的?”
“回陛下,那侍卫被五殿下一同带出宫了。”
“竟然没死?五丫头这是转性了?”
女皇睁开眼,眸中闪现一瞬锐利锋芒随之又被极好的收敛。
摆手挥退四周伺候的宫人,女帝才慢悠悠的坐起来。一头掺雪的青丝未挽,柔顺的垂在榻上。
“你与朕仔细说说,还发生了什么?”
“是。”
秋桐俯身恭敬的拱手,随即将之前发生的事都一一详细道来。
“你说乌木被五丫头收拾了?”
女皇倚靠在软枕上,细长的眉微微上挑,眼里流露几分诧异。
秋桐:“是,奴婢估计是乌木话太多讨嫌了。”
“呵呵,五丫头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了”
一句话似是疑问又像喟叹,女皇说完也不再开口,低垂着眼眸不知在回忆什么。秋桐眼观鼻鼻观心静默在一旁,不敢出言打扰。
有道是,最难测帝王心。有些事情不是她这般的宫人能随意谈论的。
殿内安静了许久,直到外头终于有风起,吹响了殿外挂着的风铃。清脆的风铃声悠远清扬,随着风飘进殿内,将人从久远的回忆中唤回来。
“罢了,既然人都被已经五丫头带走了,这事就算过了。”
女皇慢慢起身缓步到御桌后,桌上赫然是一副空白的明黄帛书。
“公主府是她的地盘,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漏出什么风声来,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