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为何王熙凤如今非要把你送给我?”
“诶?”平儿一惊,“不是琏二爷要把我送给老爷的吗?怎么是琏二奶奶?”
眼见平儿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展老爷便冷笑一声,将一切揭破道:
“王熙凤从林妹妹那里得知,你将来会给琏二生个儿子,母凭子贵,被贾琏扶正,夺了王熙凤的位置。”
“呵呵,你不妨想想,你若是她,将会如何?”
得知如此真相,平儿顿时恍如五雷轰顶一般,原本被滋润舒服了的久旷之躯也僵硬了起来。她这才知道,原来若按照正常轨迹,将来她会成为荣国府正牌的琏二奶奶,堂堂的将军夫人,可如今却被王熙凤所害,沦为了个展府的普通丫鬟,不由得心头大恨。
“老爷,你若能把那王熙凤弄上手,人家什么都肯依你,什么样都可以玩得!”
眼见平儿目光之中那刻骨的仇恨,展老爷便将她脑袋按了下去,给她补充些正能量。
“好平儿,你现在跟了老爷,不知道捡了多大的便宜,回头你跟其他府中姐妹了解一下便知,给老爷我做丫鬟,可远远胜过了什么将军夫人!”
“不过王熙凤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林姑娘已经梦到了,她将来会是老爷的小妾,命中注定是逃不了老爷的手掌心的。”
“等老爷把她弄入府中后,便让她向你低头叫姐姐。”
平儿吃得饱饱的,也感受到了自家身体素质的缓慢提升,但对于这些兀自不信,伸出舌头把嘴唇舔了个干净,恶狠狠地道:
“老爷,我以前是那贱人的心腹,许多事情都是我来经手的,对于那贱人所做的恶行所知甚多,她暗中在城外放印子钱,还有……”
这些事情展老爷自然也都知道,但具体细节方面却不如平儿了解的这般透彻,于是便也都一一记了下来,等着日后给这凤辣子一个报应。
再说那薛宝琴,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天刚一亮,就急忙起床,出门去隔壁找林妹妹。
她仔细琢磨了许久之后,觉得自己人微言轻,无法说服自家老爷,便只好求助于林妹妹这个大神通者、大智慧者。
“林姐姐,你可要救我啊!”
一进院子,宝琴“噗通”一下便跪倒在了林妹妹面前,哭泣不休。
林妹妹都被吓坏了,急忙过来伸手相扶。
“诶,琴妹妹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有话好好说,若是能帮的,我绝不吝啬便是。”
宝琴抽抽搭搭的,目光一扫,紫娟和雪雁立时就明白了,这又是个不能听的隐秘,赶紧撒腿便跑,躲到了门外放哨。
眼见屋内只有她和黛玉两人了,她才哭哭啼啼地把情况一说,然后后悔不迭地道:
“林姐姐,我当日见到宝二爷和那琪官在一起勾勾搭搭,和他交心之时也多有误会,只道这宝二爷的怪癖不过便是男女通吃罢了,谁知……谁知……唉!”
“现今宝二爷说要将我送给展老爷享用,还说什么滋润我之类的疯话。”
“我思来想去,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好前来求林姐姐,还请林姐姐帮我一帮,让我家老爷拒了政老爷的提亲。”
听完宝琴的话之后,林妹妹的脸都木了。
她以为禁绝了贾蓉和宝玉的亲近,能够将宝玉从男风的歧路上面解救出来,谁知今日方知,这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琪官来,只听宝琴的介绍便已知道,现今只怕宝哥哥已经是凶多吉少,多半已经是被污染了的。
这未来的命运,真的是好难改变的啊!
林妹妹心中暗自叹息了一会儿,又回头来看跪在面前的宝琴。
之前她因为宝琴的“豁达”,还狠狠地吃了一顿飞醋,如今方才知道,这醋就吃的多余,人家宝琴根本就不想和展老爷有何瓜葛,之前那纯粹是因为无知才乱大度。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她原先的那点芥蒂自然也就消了,看着可怜兮兮的宝琴,林妹妹心中的恻隐之心自然便占据了上风。
她叹息一声,将宝琴扶了起来,按坐在旁边圆凳之上,问道:
“我不过是一介女子,又该如何才能改变你家老爷的念头?”
宝琴便抬袖擦了擦眼泪,抽泣道:
“林姐姐却是小看了自己的分量,如今府中谁人不知姐姐‘预知梦’的厉害,姐姐说上一句,哪个敢不放在心上?”
“回头贾府若是过来提亲,我便请老爷先过姐姐这里咨询一番祸福,到时候姐姐只需要跟我家老爷说清楚,我和宝玉若是成亲,未来定然要倒霉。”
“我家老爷的性格我是清楚的,最是趋利避害不过,只需林姐姐把话说的严重点,他肯定便不敢结这门亲了。”
听了这话之后,林妹妹便不由得皱起眉来,迟疑道:
“我若是说了这等谎话,你那边倒是得以解脱了,可宝玉这边定然会埋怨我,说不定展大哥那边知道我坏了他的好事后,也会对我心存不满。”
“到时若是因此而坏了我自家的姻缘,那可该当如何是好?”
“此事这般做法不妥,不妥,还是另外再想他法为妙。”
眼见黛玉有推拒之意,宝琴便只好再次哀求道:
“好姐姐,宝哥哥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就算他对此有些不高兴,也断然不会对你真生气。”
“再者说来,这又不是你的主意,而是梦中见到的未来,你是实话实说而已,谁能分辨出这是假话来?”
“而且宝玉这边昨日才和我提过这事情,定然还不曾和展大哥那边说过,展大哥自然也是什么都不清楚的,也不存在什么不满的事情。”
“何况姐姐将来是要做展府的嫡妻的,这般外面的野,姐姐还是尽量管控一下才好。”
黛玉听完之后,便也沉默了起来,其实她自己心中清楚,她是用“预知梦”的名头撒过谎的,也确实没有人分辨出其中的真假。
她本来就是个心善的,如今眼见宝琴苦苦哀求,甚至为了说服她已经连自己都贬低成“野”了,她自然也有了几分同情之意,愿意帮宝琴一把。
在犹豫了一会儿后,黛玉便叹息道:
“罢了罢了,谁让这是我自己嘴贱惹出来的麻烦呢,便由我再来收个尾好了。”
见到黛玉答应下来,宝琴这才松了口气,感激涕零地连声表示着谢意。
而在府中的另外一边,宝玉醒来之后,记起昨日和宝琴的承诺,便兴冲冲地来找自家太太,想要请她帮忙去薛家提亲。
可他刚到房门外面,便听到里面王夫人在大发雷霆。
“休要说这些废话!”
“之前我难道不曾给过他们机会吗?”
“当日我都说过了,只要交出金砂,便既往不咎,可有人老实听话的吗?”
“现在被抓到了,就个个说自己的金砂是当日抢来的,谁也不承认和掉包案有关系,那被掉包的金砂却又哪里去了?”
“我上次饶了他们一回,结果他们是如何回报我的?”
“他们把库房里的金砂都给偷光了!”
“这次要是再宽纵了他们,下次他们恐怕就不仅是要偷了,说不定便要谋财害命了!”
“说什么他们没有那种胆子,他们什么不敢干啊?”
“我不管他们背后都站着谁,反正我只要金子,交出金子来的,便什么都好说,交不出来的,那便是天王老子来求情,我也一概不理!”
耳听着里面骂声不绝于耳,宝玉顿时也心惊胆战起来,只敢在门外逡巡着,不敢入内。
没一会儿,琏二嫂子也跑过来了,听到里面王夫人的骂声之后,立即扭头便走了,连门都没进。
宝玉却惦记着提亲的事情,不舍得走掉,偏又没胆量进去,只好在外面转来转去,一点点熬着,心中越发觉得,太太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了,应该让展大哥帮忙给滋润一下。
不知道里面骂了多久,房门一开,一群人鱼贯从里面出来了,却是一群大大小小的管事,个个阴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因为这次金砂案涉及的人太多,各方的人都跑过来求情,结果反倒更让王夫人恼怒,大肆发作了一通,谁的面子都没卖。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之后,宝玉才探头探脑地进来,来到王夫人身后,小心地为她捶着背,陪笑着道:
“不过便是些金子的事情,大不了我再找展大哥要一些便是,太太又何必这般动怒呢?”
本来被自家儿子一番孝顺行为感动,心中已经有些消气的王夫人,听了宝玉这混账话,立即怒火就又升了起来,伸手掐住宝玉的耳朵,没好气地训道:
“你这赖皮猴子,把话说的这般轻巧!”
“那金子岂是你说要就会有的?”
“就算那展家愿意给,我都不敢拿,生怕会烫手!”
宝玉一边哎呦哎呦地叫着,一边挤眉弄眼地做出种种怪相,来讨自家太太开心,口中求饶道:
“太太饶命啊,若是把耳朵给揪掉了,这品相就不好了,便卖不出价来了!”
看到自家儿子这副作态,王夫人顿时“噗嗤”一笑,松开了手,轻轻踹了他一脚,骂道:
“就算是耳朵齐全,依旧卖不上价来,除了咱家,谁还稀罕你这猢狲一般的东西!”
“你担心欠那薛家的钱,要把你当抵债的给卖了,怎么却不担心欠了那展家的钱,又该拿谁去抵债呢?”
见到太太笑了,宝玉便愈发没脸没皮起来,笑嘻嘻地道:
“太太这话说的,展大哥又没有妹妹,儿子自然就不担心被拿去抵债。”
“真正要担心的,那还得是三妹妹才是。”
听宝玉话中提到了探春,王夫人目光闪动,却被他的话挑动了心思,若是把探春嫁给了展老爷,以后家中银钱方面定然是不会再有匮乏了。
宝玉偷眼看了看凝眉细思中的太太,觉得太太的气应该已经消了,便小声把事情提了出来。
“太太,儿子和宝琴姑娘两情相悦,有心想让太太去给帮忙提个亲,不知太太意下如何?”
“嗯?”王夫人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愣了一下。
若是早些时日,她对薛宝琴观感极好,又惦记着薛家的银子来建造大观园,说不定当时便答应了。
可这时过境迁,大观园都快建成了,又因为这金砂的事情,两家闹得挺不愉快的,她心中没来由的便起了罅隙,有些看不上薛家了。
她家宝玉乃是贵妃娘娘的弟弟,便是配个权贵家中嫡女,也是绰绰有余,薛家一介商贾,就有些……
不过她也没有直接拒绝,毕竟因为这次金砂被掉包的事情,导致家中又有些缺钱了。
她就琢磨着,不妨先等等看。
若是江总捕那边顺利把金砂给找了回来,那这门亲事就需要从长计议了。
若是进展不顺利的话,那肯定还是先弄一笔银子用来应急,把贵妃娘娘省亲的事情给应付过去之后再说。
瞬息之间,王夫人脑中便转了好几个主意出来,当即便笑着对宝玉道:
“这倒也是件好事,娘这边肯定是愿意的,不过还得回头问过老爷和老太太,之后才好定夺。”
宝玉不知道她在使缓兵之计,以为此事已经敲定,当即便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