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果然是神算,宝叔刚才真个来找我了,要我帮忙安顿那晴雯。”
“我已经按照叔叔的要求,把那晴雯安顿在了云儿姨娘那边做丫鬟,宝叔非常满意,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如今那晴雯已经落到云儿手上,定然会被调教的服服帖帖,到时候叔叔想怎么享用,就怎么享用。”
展廿四听了之后,便板起脸来道:
“这话怎么说的?”
“我岂会做这等事情?”
“主要是看那晴雯姑娘瞧不起劳动人民,虚荣心太盛,所以有心帮她改造一番,仅此而已。”
“啊对对对,是小侄说错话了。”
贾蓉连忙点头认错,然后主动邀请道:
“叔叔可要去看看那晴雯现在的处境?”
“她只道云儿是小侄的姨娘,不会有任何怀疑的。”
展廿四原本没打算过去,可外面却传来消息,说惜春姑娘回府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冲着他来的。
与其和冷面冷心的惜春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云儿那里快活一下。
所以展廿四便答应了下来,两人让人给贾珍留了个消息之后,便一同把臂出府,奔着云儿别院过来了。
到了云儿这边,果然见到晴雯穿着粗布衣服,跟几个丫鬟混在一起,在那里忙着洗涮劈柴之类的活计。
晴雯虽然被打,但并没伤筋动骨,除了脸上被划伤破相之外,其他身上的伤势倒并不重,至少不影响行走干活儿。
本来宝玉的意思,是把晴雯送到这里来养伤的,心中多半还存着让其他丫鬟伺候晴雯伤药的想法。
他自觉得这种做法应该是理所当然,但问题是别人却不这么认为。
而且他又不曾专门明说出来,那贾蓉自然便假装不知道。
宝玉也跟自家的舞蹈老师云儿提过,请云儿多多关照晴雯,云儿当面也答应的好好的,但转头便支派起晴雯干这干那了。
作为锦香院出来的头牌,云儿可是比晴雯识相多了,知道谁才是金主爸爸,更知道该听谁的吩咐做事。
至于日后会不会被宝玉抱怨,云儿半点都不带怕的。
跟宝玉相处久了,云儿也不得不承认,宝玉真是世间少有的怜香惜玉之人,但问题是……云儿是个欺软怕硬的!
便是日后宝玉生气,大不了云儿便哭给他看嘛!
怕什么?
见到展老爷到来之后,云儿带领几人恭恭敬敬地把人迎了进去,然后便催促几个丫鬟准备酒菜。
等把一切摆布好了,云儿挥挥手,把几个丫鬟都赶了出去,关好门,然后才坐入展老爷的怀中,伺候展老爷吃菜饮酒。
“老爷,这晴雯姑娘的心气儿好像有些高啊!”
“若不是老爷跟我说过她的身份,我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大家小姐呢!”
“却原来不过是宝二爷的一个大丫鬟,便被娇惯成了这个样子,真让人嫉妒死了!”
云儿的语气要多酸便有多酸,那小嘴儿撅得,都快能挂醋坛子了。
“哈哈……”
展老爷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道:
“她若不是这般拎不清自家身份,只怕早就成了宝玉的姨娘了,也不会落到如今口哑毁容的地步。”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如今便轮到你来摆布她,让她知道知道,正常的丫鬟平日里该怎么生活的。”
云儿听了,便媚笑起来,又送了一盅酒到展老爷口边喂下。
“老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炮制她。”
“不过老爷,若日后她也成了自家姐妹,那妾身再与她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展老爷便安抚道:
“你且放心,晴雯的性格,便不能做姨娘,否则定然家宅不宁,她最多便只会做个陪房丫头,给那性格懦弱的小姐撑腰打气。”
云儿这才放心下来,不再提晴雯之事,只是一个劲的劝酒。
展老爷和贾蓉两人杯来换盏,吃了个痛快,那狼藉杯盘便交给晴雯几人负责收拾。
贾蓉当着晴雯的面,指着云儿拿腔作势地吩咐道:
“云儿,今晚你便宿在展叔叔房内伺候,不得怠慢。”
云儿也配合着做出不太甘愿的样子,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答应了下来。
旁边的晴雯都看呆了。
虽然当今之世这妾室用来待客也是常情,但晴雯从小到大还真就没有见到过这么做的。
贾政宠爱赵姨娘都来不及呢,更是从来不曾用赵姨娘待客。
她也相信,若是众多姐妹真成了宝玉的姨娘,宝玉定然也不会拿她们去待客的。
可……宝玉会收她做姨娘么?
若是以前,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可能,毕竟她是老太太房里出来的,又得了宝玉的宠爱。
但是现如今,她被逐出了荣国府,声带被毒哑了,脸都被刮了,别说成为宝玉的姨娘了,便是普通富家子弟,只怕都不肯收她了。
若是不做姨娘,那嫁给谁做正妻呢?
若门当户对,她就只能嫁一个奴仆,便如同他哥哥和嫂子那般?
她甘心么?
可不甘心又怎么样呢?
她难道永远不嫁人?
若是赚了足够多的钱的话,她倒似乎可以不嫁人,但赚钱……好辛苦啊!
她这辈子就没见到过比展老爷那边给的薪水更高的工作,当然也没见过比那更辛苦的工作。
晴雯自知,她做不到长久在那里工作下去的事情。
所以一切就又绕回来了,她将来,该怎么办?
“看甚看,还不赶紧干活,莫偷懒!”
云儿呵斥的声音打断了晴雯的思路,她不敢怠慢,急忙继续快手快脚的收拾起碗碟来了。
当晚,晴雯躺在那破旧的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不能入睡。
每次翻身那破床便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音,更是让她心烦气躁,脑中乱糟糟的,想了很多以前从来不会去想的事情。
展老爷却不知道她这边的变故,也丝毫不在乎,搂着温软的云儿一觉睡到大天亮,洗漱完毕后,回了展府。
他已经找好了先生,准备给贾环和秦钟吃小灶。
贾环这些天过的很爽,府中的那些势利眼以前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他,如今见面却都个个笑呵呵的,张口三爷闭口三爷,让他兴奋异常。
得到展老爷派人送过来的通知之后,他虽然心头挺不情愿去读书的,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家如今的风光是怎么来的,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自家“姐夫”,便只好磨磨蹭蹭地去了展府报道。
“哈哈,环哥儿来了啊。”
见了贾环之后,展廿四便笑着挥手把他叫了过去,一指旁边那清秀的少年,说道:
“来来来,这是秦钟,你们以前在塾里应该也是认识的,以后就你二人一块学习,应当彼此互相关照才是。”
如今秦钟也被富贵迷了眼,被展廿四几次打赏之后,便乖巧的跟小舅子一样,让他干嘛便干嘛。
他本来挺看不上贾环的,只爱跟宝玉一起玩,但现如今探春的行情见涨,贾环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被人看重,他便不能如以前一样,视贾环若无物了。
再加上展廿四之前借由可卿的口特意交代过,让他对贾环客气一些,多跟贾环在一块玩,别总和宝玉厮混在一起,所以秦钟虽然心头不愿,但也只好乖乖照做。
如今见到贾环看过来,他便笑着上前打躬作揖道:
“小侄秦钟,见过环三叔,以前在塾中少有交道,还请三叔日后多多关照。”
贾府众人个个都只知道巴结宝玉,环三儿以前哪里受过这种尊重待遇,当即便喜笑颜开起来,心中对自家姐夫愈发的满意起来,也便笑嘻嘻地拱手还礼道:
“好说好说,以后咱们有空便一块出去玩儿。”
两人本来便都是少年,说笑几句之后,很快就混熟了,展廿四便带着他们去见塾师。
这塾师姓赵,是个举人出身,屡试不中,京中费又贵,就算想要充做幕府,也都苦无门路,只好给人教书过活。
若真论名师,也未必有多名,但身为举人,才学用来教导贾环二人,那是绰绰有余的。
展廿四先让贾环二人见过了赵举人,然后笑着对二人道:
“你们都知道我展家是商贾之家,做事最喜欢用钱来说话。”
“我也不跟你们闹虚的,一切全用银子来衡量。”
“我让人定了百十条的学习进度标准,有易有难,便张贴在这房间墙壁之上,上面明确注明了,达到什么标准,便赏多少银子。”
“先生便是评判,你们只要达标了的,便可来先生这里进行考核,考核合格了便可以到我这里来领银子。”
“我跟先生已经说好了,他教学的时候,不打你也不骂你,你想听就认真听,不想听只需要说一声,他也便可省了口水。”
“这间教室便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你们什么时候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他一概不予强迫。”
“只是从今日起,我不再赏你们任何银子,你们想要赚钱,那就得去完成这学习任务。”
“想要多赚钱,就多努力学习。”
“若你们真个视金钱如粪土,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贾环两人听完之后,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跑到墙边去看那上面张贴的文字,只见这一条条规定的非常清楚。
诸如:
背诵《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全篇无误,一两银子。(每月限领一次,限领三个月)
默写《论语》二十篇任意一篇全文无错字,一两银子。(每月限领一次,限领三个月)
……
命题作诗一首合格/良好/优秀,半两/一两/二两银子。(每七日限领一次)
经义破题合格/良好/优秀,半两/一两/二两银子。(每日限领一次)
八股制义一篇合格/良好/优秀,一两/三两/十两银子。(每日限领一次)
……
县试通过/前十/第一,每月半两/一两/五两银子,持续三月。
府试通过/前十/第一,每月一两/五两/二十两银子,持续半年。
院试通过/前十/第一,每月五两/二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持续一年。
案首/小三元,每月五十两银子/一百两银子,持续一年。
……
贾环和秦钟两人交头接耳了一番,觉得就算是以两人现在的水平,哪怕没进步,一个月也能拿到几两银子,若是努努力,甚至拿到十几两也不是不可能。
唯一可虑的就是,所有简单的任务,都有频率和次数限制,越往后想要获得银子便越难。
但任务难,奖励也高啊!
若是能够拿个小三元,一年便有一千两百两银子可拿,那可就太舒服了!
虽然两人都不觉得自己能够拿到秀才功名,甚至连县试都不觉得自家能过,但是想想总是可以的嘛!
两人不过便是在脑中那么一想,便双眼冒起光来,笑得嘴唇都咧到耳后根了。
“行了,你们这便好好学习吧,能够赚到多少钱,就看你们自己了,我就不管了。”
把鱼饵放下之后,展廿四笑着把两个熊孩子交给了赵举人,拍拍屁股离开了。
若这样还不能让两人有所进益,那他可就没办法了,只能说烂泥扶不上墙,谁也救不了他们了。
毕竟这两个熊孩子又不是自家儿子,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的。
尤其是贾环,自幼庶子出身,为人非常敏感,说不定你骂了他一句,他便觉得你瞧不起他,记恨你一辈子。
秦钟也不是个好鸟,自家姐姐死了,他半点都不伤心,还只顾着和小尼姑搞三搞四。
这两个不过是便宜小舅子,何苦来哉呢?
尽心尽力的去做,然后尊重他人命运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