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也虽然不解怎么领着他往村外走,但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其他人陆续让开,后目送着二人,一边笑谈凌虚曾经为他们村里做的贡献,一边往各自的屋舍走。
犬吠声声,也被众人一一喝止。
也是直到这时,高也才看清,这些村户,门墙上贴的都不是门神,而是凌虚的画像。
拿着钉耙在前面引路的男人牛八脚步迈得飞快,不识回头看高也有没有跟上,注意到他望着各家各户门上贴的东西发神,不由咧开嘴笑了笑。
“凌虚道长可是我们这枣庄所有人的大恩人呐!早些年,我们原本住在围河下游,逢上雨季,好容易建起的屋舍,总会被冲垮,庄稼被淹死人被饿死不说,还总遇着各种天灾人祸,不是被别处来的疯牛撞翻了围篱,就是被蝗虫麻雀之类的吃光了好容易栽活的庄稼,更不断有人来打扰。
过路借宿的来也就罢了,与人方便,人家也不会亏待了我们,但更多的,是仗着势力来霸我们的地收我们的租,还让我们时常送粮食猎物丝织帛物的恶霸乡绅。
拿不出钱财东西的,就会被打,然后翻利,成倍成倍地往上,再交不出,就让卖儿子去做苦力,或者卖闺女去做小做婢,甚至直接将人赶走。
赶不走,就打,打不走的,就往死里揍!
让人活得生不如死。
原本我们村里约有百十余户人家,被迫害得只余了十余户。
若非几年前凌虚道长外出游历,回长风观时恰巧得知此事,为我们这余下的十来户寻到这么个僻静清幽没有人打扰的地儿,只怕我们也早就流离失所,饿死或被打死在了路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边说着,二人已经离开枣庄,来到一片幽静的湖边林地,林子被竹篱围着,远远就能望见里面搭着个草棚。
天还没黑,但棚子里已经燃起了灯,一个穿着薄长衫绾髻的瘦削男子坐在桌前挑灯看书,嘴里还念念有声。
“那是为我们村守坟的,叫做元岑,还是个读书人,也是凌虚道长引过来的,来了之后,一直都只在这林子里看书写字守坟,村里的大家每日轮流给他送饭。
吃得不多,字写得好,会作诗弹琴,人也长得不赖,虽然话不多,坟守不守,也都一样,但就连村里的老大娘都喜欢他!变着样儿地给他做好吃的。
但他从来不会多要多取,用他的话来说,叫什么水什么三千,只取一碗还是什么来着……”
牛八一边挠头,一边微赧地笑,高也好意为他补全,却换来他更多的尴尬:“我没念过什么书,但很是羡慕你们读书人,满肚子都是墨水……”
高也正想解释自己并非他口里说的学富五车饱读诗书的文人,那名叫元岑的男子听见动静,不舍地放下书起身,目光在高也身上停了停,有些诧异,但他没有多言,恭恭敬敬同牛八揖手行了个礼:
“不知牛兄将夜之际来此,所为何事?”
看元岑行礼,牛八也学着他的模样拱了拱手:“岑兄弟,这位是凌虚道长的朋友,说要来寻一座坟,你要是得空,就领他进园子里看看,我就在这处等着,不进去打扰你清静了!”
说着,牛八轻轻推了推高也的背:“去吧,园子里的事儿,岑兄弟比我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