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也收到谍报,沿海倭寇的确气焰嚣张。这个时期的东瀛,虽然结束了南北朝,处在室町幕府时代,但是幕府将军已经逐渐控制不了地方大名。各地大名为了争夺权力和资源,纷纷支持海盗活动。
“倭寇,交给张伦去打。”朱祁镇沉声道,“朕要你去北疆,去面对你的老对手,也先蠢蠢欲动要南下了。”
石亨重重抱拳一拜:“陛下,臣等着雪耻呢!你就下旨吧,臣带兵直捣漠北。”朱祁镇扶额,瞪一眼:“你给朕听好了,叫你去,重点是守!明白吗?也先现在势大,你只要把他挡住就好。再给朕点时间,到时候定让你有机会封狼居胥。”
“遵旨!”石亨颔首。
“这回朕给你配一个参将。”朱祁镇喊一声,“杨贵芳,进来。”
杨贵芳从外进来,参拜之后,看向石亨道:“石将军,末将以后就跟着你捞军功了。”
石亨当然知道杨贵芳的身份,咧嘴一笑:“是你小子做我参将,那可以!现在朝野上下的年轻人,也就你和张伦,能入本将军的眼。”
“末将的荣幸。”杨贵芳抱拳,“朝野上下,也只有你和于少保,才能让我服气。”
两人相互抱拳。
朱祁镇见了,无语的摆手:“行了行了,朕怎么感觉两个狐狸碰一块了呢。你们回去好好准备,三天后,朕亲自送你们。”
两人一拜,勾肩搭背的出去了。
……
京城外,有个送别亭。
朱祁镇身着便服,在这里送别王直和胡濙。这两老头会享受生活,不急着回乡,说华夏之大,要去看看。
自京城启程,首往泰山之巅,观日出之壮丽,红霞满天,云海翻腾。继而西行,至华山之巅,览奇峰怪石,云海苍茫,感受其险峻之姿。再向南行,赴嵩山少林寺,观古刹之幽静,聆禅音之妙。
复东行,至黄山,赏奇松怪石,云海温泉。继而南下,游庐山,观瀑布飞流,湖光山色,品味其文人墨客之遗韵。再至武夷山,品茗香,赏九曲溪之美,探岩茶之源。
终至江南水乡,漫步苏杭,赏烟雨朦胧之美景,品园林之精巧,听吴侬软语,感受江南之温婉与雅致。至此,方得此行圆满,览尽华夏之秀美山川。
“听你们这么一说,朕都想禅位了。”朱祁镇摊手。
“陛下,正因为大明有你这样的皇帝,才会有我们闲情山水。”王直认真道,“陛下,不管碰到什么,你都是大明的皇帝。”
“臣和老王一路南下,会见一些人,让他们知道当今陛下,乃是圣君。”胡濙拜道。
朱祁镇扶额。
特么,你们两个都辞职了,还在这pua朕呢。
“只要手还能写,记得给朕上折子。”朱祁镇笑道。
“放心吧,各地民情,臣会如实上奏的。”王直起身,“陛下,回去吧,我们要启程了。”
胡濙伸了个懒腰:“真是期待啊,听说江南小娘,嫩啊。”
朱祁镇:“!!!”
这两老头,在路上不会被人打吧?
……
朱祁镇目送他们远去,也不急着回去,坐在凉亭中独思。
接下来,就是把成国公整下去,再让郕王去就藩,那朝中的人事问题,就差不多解决了。至于政务,按照新政按部就班的去办就好。
哒哒哒~
马蹄声传来,一个人骑着一匹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狂奔。到了亭子边,那人一个急停,翻身下马,急匆匆跑进亭子,惊了:“陛下,真是你啊。”
朱祁镇懵了。
他盯着眼前的汉子,瘦不拉几的,还黑黢黢的,脸和嘴唇都是裂的。一看,就是在关外被经常风吹日晒的那种。不过,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卧槽!”朱祁镇上下仔细打量,“王涞?是你?你咋变成这样了?”
王涞跪下磕拜:“陛下,臣沿着黄河一直向西,到了星宿海。这一路观测,测水位等,这不才回来嘛。”
“对,你上次上折子说要一步一步走一遍黄河。”朱祁镇抬手让他起来,“你丫还真走了一圈啊。”
“不止臣,河道衙门好几个兄弟呢。”王涞道,“这一趟,收获颇丰。河道会把上次的方案,再改一下。明年,就正式开始第一期工程。”
朱祁镇拉起他道:“走走走,边吃边说,去太白楼,朕请你!”
王涞一本正经道:“那必须陛下你请,咱河道衙门的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乱。”
朱祁镇放声大笑。
把五百万两交给这样的官员,他很放心。
……
暮色四合。
朱祁镇才回宫,有些晕晕的,背上还背着王涞给的黄河改道图。他一路走,脑子里也一路想了很多。
起初,他冒充皇帝,的确只是想吃口饭,想赌一把,总能过过皇帝瘾吧。当然,也没想做一个什么圣君明君,只想潇洒一把。
后来,当他看到了那么多贪官,看到了那些灾民,他想做个好皇帝了。尤其是,那次在祥符县,那些灾民们来跪别,深深打动了他。
再后来,经历的事情更多了,比如,这大明朝有王涞,有刘定之这样的官,他想做他们的后盾。
“哎,其实朕还是为了自己。”他小声嘀咕,“不做成真皇帝,朕会没命的呀。那就顺便做个好皇帝吧。”
由于天色已晚,他没有去坤宁宫,也没有去哪个妃子的宫里,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乾清宫。他把背上的卷轴递给曹吉祥道:“把图给朕挂起来!”
而他自己,往椅子上一趟,着实有些困了,他朝着曹吉祥挥手:“挂好了,就出去,别来烦朕。”
曹吉祥只好命令小太监把图挂好,而后全都退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祁镇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太后走了进来,她是听双喜说陛下今天出宫去了,这么晚才回,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
她的目光先被墙上的图吸引了,好大的一张图,几乎占满了一面墙。她凑近看,惊呼出声:“这么精细的河道图啊。”
……
太后美目泛着光。
这就是天下长河图,如果不亲自走过,是画不出如此精细的图的。她现在开始相信,皇帝那五百万不会白,或许真能让黄河安澜。
“推行新政。”
“治河。”
“平漠北。”
“平倭患。”
卷缩在长椅中的朱祁镇在说梦话,说完这几句,还砸吧了下嘴。太后看着他那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她走到朱祁镇面前,附身,秀发垂落,眉头微微蹙起:“就这么躺在这里,也不怕得风寒?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乾清宫的奴婢也是该罚。”
说着,她伸出白皙的玉手,轻轻放在朱祁镇的额头上感觉了下,咦了一声:“不会真发热了吧?”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确定不了。于是,她凑近朱祁镇,直接靠了上去,额头碰着额头,这样就能感觉他到底有没有发热。
这一刻,朱祁镇醒了,四目相对,彼此之间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两人都懵了,定了好一会儿,太后立马坐回,秀美的脸瞬间红了。
“我一定在做梦!”
朱祁镇嘀咕了一句,“反正是在梦里。”
他一把抓着太后的手,猛地一拉,太后倒在了他的怀中。太后想要挣脱开来,可却挣脱不开他那蛮横用力的双臂,那挣扎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小,最终认命般的任由他抱着。
“别过分,把你的狗爪子拿开!”太后冷道。
“不是梦啊。”朱祁镇眨眨眼,松开了她。
太后坐起来,狠狠刮了他一眼:“又去哪里鬼混了?就这么躺着,你不怕再得风寒?”
“若微……”朱祁镇坐起来。
“别想得寸进尺,这是宫里,你还叫本宫名字?”太后冷眼。
朱祁镇搓了把脸,清醒了很多,摊手:“你刚刚那么温顺,我还以为你是假的呢。”
“胡说什么?”太后哼一声,岔开话题,“你那河道图怎么来的?”
朱祁镇转头看了一眼,道:
“是王涞他们了几个月时间,沿着黄河走,一直到星宿海,一路测量,一路画下来的。我还是借来的呢,明日让工部照这个图多画几幅,这原图,我还得还给河道。”
“朕要把这图挂在朕的寝宫,时刻提醒朕,治河是国策,不能半途而废。”
太后闻言,目光柔和了不少,仰着那张无暇绝美的面容,红唇轻启,声音也轻柔了:“你有这个决心,一定能办成。好了,本宫回了。”
她起身而去,裙摆及地,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
朱祁镇坐着没动,揉了揉眼。
太后近来,有些奇怪,她似乎都不再担心她儿子了。人也温柔了,特么,她不会真是个假的吧。
他摸了摸额头,似乎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