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汪鋐不敢擅自上奏,但又觉得眼下新天子即位后,风向似乎真的在变,也就斗胆向杨一清提了出来。
杨一清听后点了点头:“此乃妥当之策,公不妨拟成奏本,我与你联名上疏。”“是!”
汪鋐听后大喜,忙拱手应了一声。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有杨一清这种执政领衔上奏,就算出了差错,也能有为自己担事的执政元老,自然能减少风险。
这时。
嗒嗒的马蹄声从前方的青石板路上传来。
“有谕旨!”
杨一清和汪鋐,以及跟来的樊继祖等官僚听后忙跪了下来。
“敕谕:昔日太祖惩民,本为移风易俗,端正民风,而非令子民负卑贱之累,为势豪盘剥压榨,因而使其离乡背祖,飘零天下……如今,国朝定鼎百五十年,民风大改,朕又欲施仁布德于民,故怎能再使归为贱民者,不能改业从良乎,故着天下凡习俗相沿,不能振拔者,咸以自新之路,所有贱民,皆除贱籍,疍户可上岸居住,也可读书改业……以为励廉耻,而广风化,全太祖之德也!”
但来骑念完圣旨,将谕旨递到了杨一清面前:“陛下口谕,请阁老接旨,咸使闻知。”
杨一清已眼涌热泪,而道:“陛下仁爱如天,老臣不胜感佩,为万民涕零领旨!”
说着。
杨一清就起身接过了谕旨。
然后,杨一清就转身对樊继祖和汪鋐等官僚说道:“传达圣谕去吧!”
诸官称是。
这样一来,诸官也都明白,杨一清在福州做事,天子是真的会百分百支持,甚至还主动配合,直接把贱籍废除了事。
汪鋐更是欣喜自己刚刚没有白表态,从京里来的阁臣的确更清楚圣意。
只是杜庆比较倒霉,如果他早一点听到这圣旨也不会如此。
但现在,他已被押去了城门集市处,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枭首当场,血水直接染红了青石板。
汪鋐连夜拟好了请招安海寇的本后,就请杨一清过了目。
杨一清在略微指正了一下后,就与之联名上了这道奏疏。
与此同时,沿海疍户在得知自己被天子下旨给予良民身份,允上岸居住读书改业后,皆流涕而哭。
海澄疍户黄木就因此背着自己的母亲罗氏上了岸,而对母亲罗氏说:“娘,县衙布告说,皇上废了贱籍,允许我们上岸了,您可以在陆地上找个舒适的地方养病了!”
罗氏笑道:“这敢情好,没想到老了病了,还能遇到这么好的皇上!”
同黄木一样,许多疍户都因此旨上了岸,甚至有做海寇的疍户也主动回来,登岸找活干。
且说,嘉靖四年炎夏时节。
在御书房里吃着冰镇西瓜的朱厚熜,就从费宏、王琼这里知道了杨一清和汪上的关于招安海寇的奏疏。
“这道奏疏非同寻常啊!”
“这意味着朝廷对夷寇和本国之寇的对待问题要有个大的转变。”
朱厚熜因此说了起来,然后看向王琼:“王阁老,你现在兼管兵部,你怎么说?”
王琼忙拱手道:“回陛下,臣认为,可以招抚,但不能直接给军籍,而应该另编为一支水军营,让立功者才能入军籍。”
“因为,朝廷有时候施恩不能太厚,否则会使之轻视朝廷之恩,如同名器不肯滥封一样!”
“何况,陛下如今有意贵军籍,自当慎给新招安和新除贱籍之人,以最贵之籍。”
“有理!”
“那就明谕杨一清、汪鋐,可以招安,但招安只先编为水师海备营,待有立功者,再转入水师正兵营。”
朱厚熜吩咐道。
“陛下圣明!”
接下来。
朱厚熜又问道:“朝鲜使臣到了没有?”
为了开发朝鲜北境铁矿,朱厚熜特派大臣降谕朝鲜,令其派可全权代表其国王的使臣来华。
而现在海边诸事妥当,只等水师练成,他自然要关注一下北方,问问朝鲜使臣的事。
费宏这时回道:“礼部奏,已到蓟州。”
朱厚熜听后颔首。
此时。
蓟州兵备副使杨应凤就正在招待朝鲜国王李怿所遣陪臣郑允谦等三十余人,而说道:“诸位可知陛下召贵藩派使臣来是为何事?”
郑允谦会意,便立即起身拱手道:“正要请兵宪解惑!”
说着。
郑允谦就将一份礼单递给了杨应凤的随从。
杨应凤笑了笑:“贵藩客气!我也不是为了这些东西要泄情于你们,而是为了我皇明不至于因此生怨于藩邦!”
“陛下这次召你们来,是因为要在你们国境内开矿,镇远侯被派去代替郤永镇守辽东,就是为了这事!”
杨应凤说道。
郑允谦等听后大惊失色,纷纷议论起来。
最后,在这些人安静下来后,杨应凤就对郑允谦说道:“想必诸位知道应该怎么做!”
“知道!”
“自然是主动请旨,让上国派人来我朝鲜开矿裕民!”
杨应凤听后很是意外地沉下脸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