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说,既然我都不敢对抗族长长老,为何就敢让他这天子对抗宫中诸长。”
杨廷和回道。
林俊听后笑了起来:“陛下问的好!但思之也令人感到可畏!”
“是可畏!”
啪!
杨廷和突然拍案而起,然后看向林俊:
“我就怕将来有费铅山这样的清流败类在,让聪俊爱民如子的他,在发现在海外发现不了什么新矿以增天下之利后,就觉得可以继续改制,而利用费铅山这样的清流败类和天下循吏,做出刻薄对待天下缙绅的事来!”
“见素!我不想我按祖训轮序之法定下的天子,将来得一个刻薄、寡恩、酷辣的暴君之名啊!”
杨廷和说着就握住了林俊的手:“君可知我心乎?”
林俊也神色凝重起来,随后点头道:“我尽全力,让他费铅山败坏不了天下士风!”
杨廷和忙抽手,向林俊作揖一拜:“如此就拜托阁老了!”
林俊也忙回了一礼。
……
……
林俊是在嘉靖四年暮春进的京。
这是因为,他在那日见杨廷和后就于北上途中遇到更冷的气温而得了一场风寒,便不得不暂时留在临清治病调理,待气温和暖且痊愈后才重新启程。
而林俊进京的时候,刚好是朱厚熜召见谢迁和他两儿子的时候。
所以,朱厚熜也就没有在当晚召见他。
只有费宏、王琼和王鏊在当晚于内阁见了林俊。
费宏一见到林俊就道:“陛下在见谢公,故只让我在林阁老进京后,告知公等一件事,那就是,杨廷和在闽地的罪证,没有被我销毁!”
林俊听后当场睁大了眼。
他不得不承认,费宏的确奸诈,杨廷和还低估了他的奸诈。
王鏊也愕然不已,且神色复杂地看了费宏一眼:“所以,陛下为何要元辅告知我等这事?”
“不为别的!”
“陛下只是让我们这些阁臣不要学杨新都!”
费宏言道。
林俊当即言道:“我等自然不会学杨新都!”
“实不相瞒,进京途中,我见了他,他嘱咐了我一番话,我听后内心非常不赞同!”
“哪有在野元老,挑动阁臣内斗的道理!这不是要掀起党争吗?”
林俊果断把杨廷和的话抖露了出来。
但他也没有办法,天子太会操纵阁臣,首辅费宏也看上去没有那么简单,让一向自诩天下第一聪明的杨廷和还有把柄捏在他们手里,所以他也只能临阵倒戈。
费宏颔首,他知道林俊的话里是什么意思,也就说道:“猜到了!”
“还是陛下圣哲英明,让内阁不至于因他杨新都内讧。”
王琼笑着说了一句。
王鏊跟着点头:“是啊,既如此,明日左顺门朝会,我们皆遵从圣意,以大局为重,不要为清流体面而乱国法!”
“很是!”
众人颔首。
……
……
翌日的确是朱厚熜在左顺门朝会百官的日子。
而这一次朝会与以往不同的是,朱厚熜多带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谢迁。
朱厚熜也因此在朝会上说道:
“诸卿想必都已知道谢公绑两子主动请罪,主动揭发其子罪孽的事!”
“以朕看,谢公不愧为清流楷模,既伸张了王法,也避免朝廷直接动武抄查两朝辅臣之家,让彼此不体面!”
“故朕决定,只惩谢家两子,不抄其家,只令谢公如数上缴走私所得赃款,同时为酬其主动揭发而尽忠之功,加封其为太傅,而设议阁于文华殿后,以其为议阁大臣,备朕咨询军国重事!”
“时下杨太傅回乡,朕身边正缺可供咨询的重臣,以甄廷议之论,而谢太傅身为弘治老臣,若能愿为朕谋划,朕自当更为欣喜!”
“不知谢公可受辟否?”
朱厚熜问向了谢迁。
谢迁则伏首大拜:“承蒙陛下厚爱,老臣自当鞠躬尽瘁,以报圣恩!”
这是朱厚熜和谢迁提前商量好的,如今只是在朝会上公布一下走个流程而已。
但朝臣们见此则是非常震惊。
因为他们都明白,谢迁这种人不但主动请罪揭发两子,还愿主动为天子驱使,那无疑会让当今天子在官僚集团中的统治力加强不少,也就更没有人敢质疑天子眼下所定大礼不正了。
接着,朱厚熜又说道:“至于谢家两子之罪,就由法司定罪吧。”
“刑部!”
朱厚熜这时唤了一声。
刑部尚书赵璜出列道:“臣在!”
“走私军器等罪,按律,当如何定刑?”
朱厚熜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