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丕摇头。谢迁这才注意到谢丕脸色有愤色,便问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昭圣太后降懿旨,问我们谢家是不是要跟着上疏藩王们一起乱两代先帝的社稷江山。”
“儿子因而就不得不回来了。”
谢丕回道。
谢迁听后,当场呆立在原地。
接着,他就嘴唇抽动了几下。
然后,谢迁就双手哆嗦如痛风一般,将手中的叆叇(老眼镜),从鼻梁上取了下来。
取下叆叇的谢迁,看了一眼也朝自己这里走来的长子谢正,就沉静地吩咐道:“除了你以外,让院里所有的人都出去,把门关上,老大守在门外!”
谢丕和谢正称是。
然后,除谢丕外,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谢正亲自关上了门,站在了门外。
当屋内突然一暗。
啪!
谢迁就将手中的叆叇奋力往地上一摔。
“这个愚蠢的老货,要不是她只知道在乎她那两个同样愚蠢的弟弟,议大礼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结局!”
“对不起先帝的不是我们,是她!是她这个老妇!”
“是她一直在无视大礼!”
“是她一直在无视大礼如何定对主宗的重要性!”
“是她在背叛先帝!”
“这个老货,我们清流就应该学完颜亮,让她先去见先帝孝庙!”
“气死我呢!”
谢迁在幽暗静谧的书房里狂吼不已,乃至双手挥舞,两眼喷火一般看着谢丕,毫无昔日那种气定神闲的元老之态。
谢丕只垂首不语,一脸沮丧。
谢迁直到坐在椅子上,弯腰低头地侧对着谢丕时,才没有再宣泄心中的怒火,只平静地对谢丕说:
“告诉那些藩王,让他们不要反,谁若反,天下缙绅和我谢家必与之为敌!”
“张氏明旨说我们谢家是不是乱祖宗社稷江山,他们再反,就会真的坐实张氏这老货对我们谢家在是不是要乱先帝所留社稷的诘问!”
“当今天子是真厉害,他这是阳谋啊!让张氏这个在礼法上最有地位的蠢妇提前把我们要威胁的事揭穿,提前先准备叩我们一个乱祖宗社稷的帽子,如果真有宗藩造反,我们就等于自己把这个帽子戴上了!”
谢丕默认了谢迁的话,且在这时开口道:“还有一事,儿子出宫时得知的,天子已降谕旨,让费宏兼管吏部,王琼兼管兵部!”
谢迁听后神色更加绝望。
“好!”
“好!”
“好个英明圣主!”
“果然开始做两手准备。”
“他一个外藩藩王,怎么就这么有大智慧?”
谢迁问最后一句的时候看向了谢丕。
谢丕没答,只在这时跪了下来,哭问道:“父亲,这是不是说,儿子们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谢迁没有回答。
但这时,外面的谢正也啜泣起来,满眼绝望地看了看阴沉沉的天。
谢迁这里则起身拍了拍谢丕的肩膀:“谢家没有别的路可走了,除了让为父大义灭亲一次,主动上疏请罪,让你俩去正王法,不然的话,就只能等着天子来抄我们的家,知道我们通倭的事,那就不是走私那么简单了,而是会直接灭我们的族!”
“儿啊,为了谢氏不断香火,舍身成仁一次吧!”
“现在他们能从李家抄到的罪证,只能是你和你兄长签押的货单,所以只要你们担下此罪,然后我以献出海贸之利为条件再求陛下开恩,才有让我谢家不至灭族啊!”
谢迁落泪安慰起谢丕来。
谢丕颔首:“儿子明白!”
“谢正!”
谢迁朝门外喊了一声。
门外的谢正答道:“儿子也明白!”
于是,谢迁不等锦衣卫来,就换上了昔日御赐蟒袍,头戴一品梁冠,且先带着谢正和谢丕两子来了左顺门,而举本奏道:
“老臣谢迁带两不忠不孝之逆子来向陛下请罪!”
朱厚熜这时刚知道有谢家勾结李贤之后走私的罪证,还没来得及下旨处置,就从秦文这里得知了此事。
“请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