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朱鄜是要抗税,所以才骂了他?”
朱厚熜问道。
“臣,臣觉得,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杀人。”邵喜底气有些不足地说道。
同在这里的镇远侯顾仕隆不由得微微闭眼。
他现在真想陛下第一个问的是他这个勋贵,而不是邵喜这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外戚。
“抗税这事等同抗旨,他熊浃没有做错!”
“可能手段是严酷了些,但在那种情况下,他这么执行也算不上犯了什么刑律,所以,朕是不能去处置的,你们可明白?”
“毕竟朕是皇帝,不能要求太苛刻,都说不糊涂不做当家翁,对你们是这样,对他熊浃也是这样。”
朱厚熜说道。
“臣明白!”
“可是……”
邵喜还想再狡辩,朱厚熜则在这时站起身来,厉声而问:“可是什么?!”
邵喜不禁一颤,本来就不善表达的他,一时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是不是也不想缴钞关税?”
朱厚熜问道。
邵喜这时忙道:“陛下,臣等不是不想缴,是眼下缴的钞关税率太高了。”
“有多高?”
“不就是最多上浮六七成嘛!与你们垄断的那些绸缎、瓷器生意利润相比,能让你们伤筋动骨吗!”
朱厚熜诘问起来。
顾仕隆见邵喜实在是不行,就在这时插话道:
“陛下,臣等家里虽然看着每年做了不少大买卖,有不少进项,但无奈家里人口多,开支也很大呀!”
“所以,臣等基本上,挣的也就刚刚抵得上销,如今这么一加钞关税,臣等紧紧裤腰带,过过苦日子不要紧,但也实在不忍家中长辈受委屈啊!”
“当然,这只怪臣等持家无方,怨不得谁,朝廷若实在是要这么加征钞关税,臣等也只能认了,不敢有怨!”
“可是他熊浃这么做,也实在是太过分,毕竟臣等也不是不愿意缴,抚宁侯府的朱鄜也可能只是还不理解,才跟他顶撞了起来,他可以先劝的嘛,哪有直接下令杀人的!哪怕先抓起来也好!”
“他现在这样做,本就是故意借这事压制我们勋戚,不是真的要为陛下征好税!”
邵喜听后一脸佩服地看向了顾仕隆,忙跟着道:“陛下,臣也是这个意思!他熊浃这么做,是藏了别的心思!”
“朕不管他藏没藏别的心思,但那个朱鄜主动往人家枪口上撞,这事就不能怪他熊浃!”
“当然,你们说自己家里开支大,骤然加税,让你们吃不消,而因此有怨,朕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是再有怨,也要有分寸!不要学朱鄜,直接就骂娘,那样失了自己的体面不说,还倒让自己不占理。”
朱厚熜说后,顾仕隆也识趣地起身跪在地上,开始硬挤出泪来:“臣等有罪,不该拿这事烦陛下!”
邵喜等外戚见状不由得一愣,随后也跟着学了起来,纷纷回道:“臣等有罪!”
朱厚熜忍俊不禁起来,笑道:“好啦!都起来吧!”
接着。
朱厚熜就又说道:“朕知道你们难,朕也难!”
“毕竟,你们虽然有一大家子要养,可朕要养的一大家子可比你们多啊!”
朱厚熜说着就叹息起来。
顾仕隆抽噎道:“陛下说的是,是臣等不能体谅陛下!”
朱厚熜这里也看向了顾仕隆:“镇远侯,你说你们持家无方,朕觉得也是,所以,朕就给你们提供一些持家增收的法子,你们自己想想选哪个法子。”
“节俭的法子我就不说了,反正圣人都教了不知道多少遍。”
“朕只说增收的法子。”
“朕可以帮你们提供的有三个,各自在心里记好。”
“一个是,朕打算开发辽东,顺便派人出使朝鲜且在朝鲜北部开铁矿,卖铁矿给朝廷,因为锦衣卫在那里的确发现了大铁矿!”
“一个是,朕打算把西郊和南郊的一大片皇家土地拿出来给你们扑买,你们扑买后可以建房出售,朕会让顺天府配合你们在你们建房的周围增设医馆和学堂,同现在的西外城一样经营房产。”
“一个是,朕给你们允开钱庄的凭证,且给你们低利息,准你们去南方更富庶的地方开钱庄放贷收储,就像朕给袁、梁两家的恩德一样。”
朱厚熜说到这里就又道:“这三个法子中,开铁矿,只要大明朝不亡,就能一直赚,也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主顾毕竟是朝廷,但就是太辛苦,要派人去千里之外。”
“而去南方开钱庄,也能一直有钱赚,且也没那么辛苦,但就是得罪缙绅!”
“在京城建房出售,虽不辛苦,也不得罪缙绅,但就是不能长久。”
“可以说,各有优劣,你们仔细想想,要选哪个,可以告诉朕,朕赐恩给你们去谋这其中之利。”
这些皇亲勋戚倒都认真思索了起来。
朱厚熜知道这些人贪婪,但他倒不怕这些人贪婪,因为他知道,天下还可以做大的蛋糕还有很多,完全够自己这一家宗亲勋戚分。
朱厚熜只怕这些人贪权,还想控制他,那他就不能容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