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也算是用萧琮的死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让其真的成为了改制的献祭品,迫使内阁九卿同意在湖广进行严打。
而朱厚熜之所以要湖广地区推行严打,根本目的,倒也不是剿灭盗贼,而是要验证一下湖广吏制改革后的湖广地方官府力量,同时,杜绝有反对他放低息贷的地方势力以假充盗贼之名而在地方作乱。
只是,朱厚熜一直还差个理由来说服朝中的大臣,或者说让严打的旨意颁布显得名正言顺。所以,他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
恰好,萧琮给了他这个机会。
他自然也就要利用上这个机会。
因湖广巡抚萧琮死于非命,也就需要任命新的湖广巡抚。
内阁商量后荐用调已升为太仆寺少卿的舒晟出京为湖广巡抚,且请旨让武选司员外郎桂萼也出京任湖广副使荆州等地兵备道。
而原湖广副使荆州兵备道屠缵以分巡地方不力则请旨将其勒令致仕。
朱厚熜对此自然予以准允。
他也能看得出来,内阁这是在开始荐用愿意做事的人去担任重要的官职。
因为舒晟在山东有过剿贼经验,乃至也有弹压地方权贵的勇气。
桂萼更不必说,出了名的敢做事,在地方任州县官时,屡忤上官下吏,在京任御史,更是把京师僧尼、奸商收拾得闻其名便丧胆。
朱厚熜在这两人离京前,宣见了这二人。
一般而言,天子很少宣见巡抚乃至兵备道。
但这次的情况特殊。
舒晟和桂萼也通过皇帝的这次特别召见,意识到天子是很重视自己这些人去湖广所要做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舒晟和桂萼都是江西安仁人,还都是军籍出身。
不过,舒晟是弘治十五年的进士,桂萼是正德六年的进士。
所以,桂萼自然在中第前就于家乡听闻过舒晟的名字,只是他没有想到,会与这一位同乡一同去湖广任职,一同进宫面圣。
但舒晟可对自己这位同乡与自己一同去湖广没有多少期待,反而心里有些郁闷。
因为桂萼是出了名的爱顶撞上官,要不是吏部尚书一直是石珤,没有被提前换掉,也不可能仅仅因为政绩突出就被行取为给事中。
所以,没有哪个官员喜欢桂萼这种人做自己的下属。
舒晟也不例外,自然在东华门见到桂萼向自己作揖行礼时,只是勉强答礼。
桂萼素来聪敏非常,见舒晟这样,就直言道:“公这是对有个我这样的下属而不快?”
“哪有!”
舒晟忙矢口否认,他虽然心里不喜,但也不想跟桂萼交恶,毕竟是同乡,接下来还要去湖广共事,何况桂萼还是议礼功臣,早就简在帝心。
但桂萼这么一问,舒晟也有些心里惊慌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会掩饰心里的失落了,怎么还是让这个桂萼瞧了出来。
“公不必如此蝎蝎螫螫,如果公不是对我心存芥蒂,那作为同乡,见了我,当不是这样淡如水。”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桂萼明显是觉得舒晟作为同乡,在见了他后,要更热情才是正常的。
“我天生内向,兵宪不要多想。”
舒晟说着就先取了天子召他们的手谕,给值守的锦衣卫勘验,然后就先走了进去。
桂萼也没再多言,只跟了来,且和舒晟一起,向朱厚熜行了大礼:“臣问圣躬安?”
“朕安!”
朱厚熜沉着脸回道。
舒晟和桂萼就瞧见了皇帝面色不好,也就都表现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朱厚熜这里则道:“武定侯向朕奏报了一件事,说辽王世子朱致格侮辱朕的先生!而当时一同瞧见此事的,其实并非武定侯一人,但只武定侯一人上了本。”
“但涉及宗室,又只是武定侯一面之词,也就还不好声张!不过,你们到湖广后,务必也要跟朕认真访查此事是真是假。”
朱厚熜这么说后,两人拱手称是。
对于二人而言,他们知道皇帝固然明面上只是让他们访查此事是真是假,但也有意是在告诉自己,在湖广的改革可能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可能会有藩王的势力在参与,另外,湖广官场只怕也没几个真正跟朝廷一条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好些湖广官员都看见了袁宗皋被侮辱的事,却只郭勋一个人上奏,固然有人可能是因为怕得罪藩王而不敢上奏,但除了郭勋,那些按察使、布政使、分守道、分巡道没有一个向都察院反应,也着实让人不得不深思这里面有没有可能存在有巴不得袁宗皋受辱故而不愿意为袁宗皋得罪藩王的官员。
“在湖广行新政,不比南直容易,一来有藩王势力,二来有土司势力,三来那里还是兴献帝陵寝之地,你们有信心做好朝廷给你们的新政吗?”
朱厚熜也因此问起二人来。
桂萼这时咬紧腮帮先重重拱手道:“臣自敢以死报国!”
舒晟瞅了桂萼一眼,随后也重重拱手:“臣也一样。”
朱厚熜因而颔首。
嘉靖二年六月底。
而两人风尘仆仆地到了湖广境内,舒晟就以巡抚之名义立即行票,要知县以上官限期到抚院听训。
明显二人都是雷厉风行之人。
不过,待限期之日到时,竟有分守道孟经和三个知县没有奉命来抚院听训。
“这是对我二人不满,还是对朝廷不满?”
舒晟不由得问起桂萼来。
“管他们对谁不满,严打期间,既不奉命,便直接下令逮拿来问为妥!”
桂萼沉声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