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问:“哪三步?”“一是折色要统一,且当由朝廷统一更定,毕竟不同时候,粮食折银之价,亦会不同,这就导致如果折色比不变的话,有的时候就会造成折色比太低,有的时候就会造成折色比太高。”
“比如江南,明明该地白银流通量最多,却折色非常低,使得他们每年交的一百万两金银的负担,远远低于他们本应交的四百万石粮的负担。”
“因为他们一直是按一石米麦折银二钱五分来缴纳金银,可现在一石米麦在江南已经涨至六钱!所以,怎么也应该调整才是。”
杨一清说着的时候,费宏颇为震惊地看向了杨一清。
他没想到杨一清是来真的。
为了讨天子的喜欢,竟然真的要改变天下税政。
“你杨安宁仗着自己不会有后,所以就肆无忌惮地要加重我们南直、江西诸地的赋税是吧?”
费宏不由得腹诽了起来。
朱厚熜点头,让杨一清继续说下去。
杨一清则继续说道:“第二步就是要火耗统一,不能不同的地方火耗不同,只有火耗统一了,朝廷才能有理由惩办那些超出规定火耗之外还征收火耗的官吏!”
“至于第三步,就是各布政司到府州县,都要有专门的税官常驻为妥,不能只靠御史巡查,御史巡查保证不了时刻清楚大明各地方藩库有多少存银。”
朱厚熜听后想了想后问着杨一清:“朕也想到了一点税改办法,不知阁老以为如何?”
“请陛下谕示。”
杨一清拱手道。
朱厚熜道:“就是干脆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可以称作一条鞭。”
“陛下此策,乃是抑制豪强兼并的良策,也是与民方便的良策,但是现在推行还不合时宜。”
“因为许多地方缺银,而且不少小户百姓所有赋税徭役加起来都还折不够一钱银子,但如果强行一条鞭,他就会为了这一钱银子不得不去借贷银子,进而多拿出一钱银子出来,以作还贷之用,如此就相当于加了一倍的赋税徭役于小民!”
杨一清回道。
朱厚熜颔首:“那就暂让地方抚按自己决定!待官币彻底于天下流通之后再统一一条鞭!”
“陛下圣明!”
杨一清拱手回道。
朱厚熜接着看费宏:“度支总司,这边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一是理清利用六科和抚按理清大明到底有多少国帑,二是要理清今年预计要用多少国帑以及要收入多少国帑,然后根据岁入与存蓄情况,列出合理的裁减与增添建议来。”
费宏拱手称道:“陛下说的是!”
因恩科殿试在即,杨一清和费宏接下来倒是没有先去负责国税和度支之事,而是充任了殿试读卷官。
而这次恩科,最有名的贡士当属徐阶。
但朱厚熜没有取他为状元,而是取了王教为状元。
主要是因为朱厚熜发现,排名前列的南方士子太多,尤其是以江浙为多。
所以,为平衡南北,他也就在读卷官读卷的前三名中,特点了北人王教作为他嘉靖朝录取的第一个状元。
而徐阶依旧是以第三名探的身份成为大明新科进士。
在恩科结束后不久,转眼就到了三月中旬。
因令京师大户主动补缴欠税的一个月期限已到,张孚敬也就正式开始令税务兵开始对京师大户强征税赋。
且说。
大明对官爵之家,只是免役,并不免税。
只是因为地方州县不敢对官爵士绅之家征税,所以才造成事实上变成了官爵之家既免税又免役。
而在这之前,张孚敬已经先拿到了顺天府下辖州县的赋役白册,自然知道京师哪些大户欠了税,欠了多少税。
按理,这些税,永远都不会有官员来征收。
但这不是京师大户们对皇帝为重塑钱法而禁止炒粮炒钱的旨令而太置若罔闻了嘛。
所以,朱厚熜才让张孚敬以征税的名义来教训教训这些京师大户。
而这里面,欠税最多的就是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
张孚敬也就先率税务兵包围了张鹤龄的宅邸。
张鹤龄对此并不畏惧,而是对张孚敬挑衅道:“姓张的,你有本事就强闯我张家,看老子敢不敢要了你的命!”
张孚敬则呵呵一笑:“这么说,国舅爷是拒绝缴税了?”
“缴个屁!”
张鹤龄啐了一口。
张孚敬则亲自把持起火把,走到一尊铜炮面前,点燃了火绳。
张鹤龄见此大惊:“不是,你真敢轰老子的家啊!”
张鹤龄说着就转身往后院跑去。
轰!
张鹤龄没跑多远,炮弹就飞了来,砸在了张宅的影壁上。
接着。
张孚敬就道:“冲进去,抄粮抄银,抄足欠税十倍之数!”
“是!”
大批税务兵立即冲了进去。
而张鹤龄也在这日下午,递本求见了张太后,而向张太后哭诉说:
“姐,您可得为弟弟做主啊,前些日子,杨慎欺负我们弟弟也就算了,如今那个张孚敬更过分,直接开炮轰弟弟我家的门,让我这国舅爷颜面扫地啊!呜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