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京师大户多是权贵,不少还是皇亲国戚或天家近臣,所以要做这事,需负责此事的官员不怕得罪人,乃至敢为陛下担过才行。”
“这样,陛下自可在事后唱红脸,安抚他们,使得陛下不会因此出现后宫不睦的情况。”“我们为臣者,有时候不仅仅要考虑天下苍生能否安身立命,也得考虑君父的后宫是否安宁祥和。”
“若只为天下人考虑,不考虑君父自身处境是否安宁,则难免会内廷出现弑君之危!进而使中兴之业因此大崩!”
梁储回道。
朱厚熜颔首,对于梁储所提到的担忧,他是深表赞同的。
一旦改革触及到皇帝身边之人的利益,难保不会有人走极端,以换皇帝的方式结束改革。
毕竟在皇权至高无上的时代,杀了皇帝的确是结束改革的最简单有效方式。
张孚敬这时倒是因为想到天子对他恩遇极重,而有意站出来担当此事。
在他看来,天子没有因他昔日以小小贡士就大谈国政而厌他轻狂,反而还一再重用他,数次提拔。
这无疑说明天子真的是一位锐意革新的大明中兴之主。
而这个时候,正需要自己这样的人站出来,为天子去做最难的事,进而不使天子在锐意革新的路上受挫。
于是。
张孚敬便主动奏道:“陛下,臣愿担此任,追缴顺天府各大户的欠税。”
朱厚熜看向了张孚敬,笑了笑说:“那就由卿来担此任,以顺天巡抚的身份兼督顺天国税司。”
“同时。”
“这次征税,仍同山东济宁道征税一样,用新的征税制度,不再靠胥吏去征税,而是用专业的税官。”
“国税司出税官和税兵征税,征到的税赋,依旧先存于太仓。”
“兴明书院培养的新一批税务专才也正好可以利用上,派为顺天府的税员,至于负责武力征税的税务兵,就从京畿道巡检司里的抽调。”
“这些巡检司的兵丁接受过一定的教育和纪律培训,在征税方面会非常可靠。”
“不过,为了尽可能提高征缴欠税的效率,可以先礼后兵,先让顺天府贴出文告,让欠税者在一个月内补足欠税,只要补足八成,就算完成缴税,否则,朝廷就只能强征,且处以十倍之罚!”
“另外,为了避免强制征税时,出现民众被鼓动的情况,让顺天府以及大兴和宛平两县的官员务必配合好,要避免出现民众被鼓动而大闹的情况。”
朱厚熜说后,张孚敬就拱手称是。
在这之后。
张孚敬便正式以顺天巡抚的身份,兼管北直隶国税司,而开始令顺天府各级官衙贴出命令欠税各户在一个月内补足欠税的号令。
京师大户们对此文告倒是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因为他们相信张孚敬不会真敢把他们怎么样。
即便是武定侯郭勋都对此不以为意,而对惠安伯张伟说:“当初,这张永嘉,若不是我们支持他,他现在早没命了,哪里还能成为天子宠臣!”
张伟则道:“但我们和他毕竟都选择了支持陛下认本生为皇考,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他真要强征,我们也不好真的要与之决裂。”
“先看看吧!”
“素来欠税最多的是张家两兄弟,枪打出头鸟,如果他张永嘉真敢对张家动手,我们自然服气,跟着缴足欠税。”
“如果他不敢,怕让天子背下个苛待先帝母族的骂名,那就不应该觉得我们就是软柿子,就该被他拿捏。”
郭勋说道。
张伟颔首。
而接下来,这一个月内,虽然主动缴税的京师大户没几家,但是别的大事却在顺利进行。
法慧最终被定以凌迟极刑,押赴刑场后,就被剐了三天。
圆音也被处以枭首之刑。
大明银行也正式成立,设在了文渊阁增建的北楼,在北楼后院,也正式开始增建银库。
朱厚熜将此库直接赐名为国库,与内承运库,并列为在宫城内的两大库房。
没有发放出去的新钱,也全部转运到了国库。
而在大明银行和国库设立后没多久,杨一清和费宏也几乎一起到了京师。
因两人是一品大员,又是元老执政,所以,在两人到京师这一天,五城兵马司的兵马已经提前出动,开始清理街道。
作为大兴县典史的杨慎也不得不早早起来,亲自带着衙役们,协助锦衣卫维持治安。
因为一般来讲,处理杀人与打架斗殴这种民间纠纷,不是锦衣卫的职责,而是顺天府下辖大兴县的职责。
具体来说,就是负责治安的大兴县典史直接负责这种民间纠纷,而锦衣卫只管大案。
所以,为避免杨一清和费宏进京时,遇见打架斗殴这种事,而影响到这两大员,杨慎也不得不带着衙役,很早就开始巡视街道。
而杨慎还真就在巡视时遇到了一起纠纷。
这起纠纷的原因是建昌侯府的家奴耿确因要强行通过被兵马司净街的街道,而被兵马司阻拦,也就打起兵马司的人来。
兵马司的人不但不敢还手,还不敢喝止。
杨慎倒是主动喝止起来,且在问清楚耿确来历后,就道:“你不过一家生子,谁给你的胆子打朝廷官军?”
耿确不屑地道:“咱侯爷给的胆子!娘的,你不服吗?不服的话,有本事,就拿了老子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