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发现和改进这火器的人,却是燕王的儿子。说起朱高爔,耿炳文那种想要叹气的冲动,再度涌来,与此同时,心中的那个念头愈发强烈。
就在战场上激战正酣的时候,燕军来势凶猛,但是真定城内的士兵,依仗着牢固的城墙,虽然有所伤亡,但是依旧能稳坐钓鱼台。
在这其中,朱能作为先锋军,冲锋最猛。
燕王打仗,更是身先士卒,每每冲在最前方,但是每次耿炳文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露出擒贼先擒王的喜悦表情,反而露出了一脸蛋疼的神色来。
就好比现在,耿炳文眼见燕王骑马杀入箭雨中,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喊道:
“注意不能射杀燕王!最好能够生擒他!”
此话一出,就算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的弓箭手,还是不由得动作一滞。
要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刚好射伤燕王,但是却不能够让他受到致命伤,最后还要生擒燕王……
这种要求,就算是神箭手,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吧?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哪里能做到如此细致且准确无误?
他们心底腹诽,耿炳文又何尝不知?
沉默中,连带着城墙上的箭矢都稀疏了几分。
燕王周边的地区,更是形成了一圈类似于真空带的区域。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不远处的大地上,突然传来震颤的感觉。
仿佛有无数马蹄落下,又恍若鼓点在地面奏响。
远远的,烟尘弥漫而来。
紧接着,上千骑兵奔涌,劲风飒飒。
耿炳文看到这一幕,心头突然涌来一丝不妙的感觉。
因为他看到了打头的两匹马背上,似乎有着一高一矮的两道人影。
不知道为什么,耿炳文总觉得这两道人影极为熟悉,尤其是矮的那一道。
他的脑海中,似乎有个猜测呼之欲出。
等到马蹄靠近后,他才发现,矮一点的身影上,赫然披着一大块丝绢。
趁着箭矢还没冲他们袭来,马背的朱高爔用自己最大的音量,气沉丹田,吼了一句:
“我身上乃是太祖留下的大明混一图,整个大明就这么一块儿!乃是御赐之物!谁敢冲我射箭?!”
耿炳文站在城墙上,刚好听到这一声清亮的喊话。
他当即脑袋一晕,险些昏死过去。
不是!谁教你玩这套的?!
还有,太祖什么时候居然把《大明混一图》这样的东西,都交给朱高爔了?
耿炳文一直以来平静的面容终于皲裂了。
他看着朱高爔,忍不住眯起眼睛,再度定睛朝他身上披着的舆图看去。
等到朱高爔逐渐靠近,舆图也逐渐清晰后,耿炳文心中才有些打转起来。
那舆图……他似乎真的在太祖那儿瞧过?!
一听到朱高爔的话,城墙的士兵忍不住看向耿炳文,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到底什么情况?
如今舆图真假难辨,这些士卒虽然知道朱高爔一看就是一条大鱼,身份不凡,甚至和燕王朱棣关系不浅。
但问题是……这小子鸡贼到把《大明混一图》披在身上,要是把箭矢射在舆图上,这责任……谁担待的起?
如果上位者是朱棣那样的,或许事从权宜,还可以谅解。
但如今上位者是朱允炆……
朱允炆连出征前,都让耿炳文莫要杀害朱棣,免得他担负残害叔叔的名声。
要是毁坏了这件珍贵的舆图,那恐怕又是一场风波!
更何况……
耿炳文再度远眺,将目光放在了朱高爔身后的那上千骑兵。
这些骑兵身下都是矮小壮实的蒙古马,上马作战的时候,那叫一个凶猛剽悍,俨然一副来势汹汹的姿态。
朱高爔和朱棣这一对父子,因为有着免死金牌护身,简直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
朱高爔虽然年纪小,但是他是搅屎棍啊!
哪里人多,朱高爔就往哪里钻。
眼见哪里危险,“嗷”一声就冲过去。
耿炳文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脸都绿了,偏偏又对此无可奈何。
他这辈子就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就算之前丢了白沟河和莫州,耿炳文其实内心不算慌张。
甚至在燕军围攻真定的这段时间内,耿炳文每天早上起来,还能够练几张大字,调整心态。
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燕王怕的,就是久攻不下的消耗战。
但是耿炳文,乃至朝廷这一边,最不怕的,就是消耗战了。
甚至当初削藩的时候,在耿炳文看来,倘若建文帝的手腕再熟稔一些,选择用高巍等人的说法,徐徐图之,那么最后削藩也不会变成眼前这副局面。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耿炳文现在瞅着朱高爔那圆头圆脑的脑门,就觉得脑袋疼。
明明那么严肃的场合,这小子一来……怎么全都变味了呢?
就在耿炳文兀自思索的时候,朱高爔已经开始谋求和耿炳文之间的交流了。
“长兴侯!你真的不考虑投靠我爹吗?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
耿炳文很不想理会。
再者……负隅顽抗?
耿炳文冷笑一声:
“那就看看,咱们谁熬得过谁。”
“哦……”
朱高爔意味深长地开口了。
然后又继续扯着嗓门,用大的离谱的声音喊:
“那到时候朝廷换曹国公挂帅的时候,您可不要灰溜溜地回应天府。对了,说不准那个时候,朝堂上还有人迎风倒,向皇帝弹劾您。唉,可怜长兴侯开国元老,如今却要落得个晚节不保的结局……”
耿炳文猛然凝眸,神情中,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李景隆挂帅?
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失了莫州吗?
可是朱高爔又是哪里得到的消息?!
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现在要去洗头洗澡整理行李了。杭州到齐齐哈尔大概要一天,实在吃不消。这两天更新四千字,等回到北方安定下来,重新回到六千字。
感谢大家的理解!么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