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她记事起,身边只有年迈的爷爷,莫莫从没有上过学,每天拿着小板凳坐在院子的门口,看别的小朋友三三两两的从面前走过。
“爷爷,为什么我不去上学呢?”她抓着爷爷的衣角。
“等莫莫再长大一些吧。”
她知道爷爷是骗她的,因为他们没有钱。
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整日不断的咳。
“爷爷,我想吃。”
“好,爷爷去买。”
爷爷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莫莫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
终于等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院子门口,莫莫第一次看到这么豪华的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这么帅的人。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戴着黑色的墨镜,身后跟着一群黑色的保镖。
他走过来问:“你叫什么?”
她躲要柱子后面,咬着手指头,“莫莫。”
“我是你的叔叔,莫渊,从今天开始,你要跟我住在一起。”
“爷爷呢?”
“死了。”
莫渊把莫莫带走了,那一年,她七岁,莫渊二十岁。
莫莫终于可以上学了,她有好看的书包,可爱的公主裙,还有红色的小皮鞋,她总是穿着漂漂亮亮的出现在同学中,别人都羡慕的说,莫莫,你真漂亮。
莫渊从来不去学校接她,只有一个叫苍月的哥哥总是等在学校门口,他不喜欢说话,脸上一直都是霜打不动的表情。
“苍月哥哥,叔叔呢?”
“苍月哥哥,叔叔是做什么的啊?为什么他总是不回家?”
“苍月哥哥,你教我功夫好不好?我想保护叔叔。”
“苍月哥哥。。。”
面对叽叽喳喳的小莫莫,苍月一言不发。
莫莫似乎也习惯了,每次都屁颠屁颠的扯着他的衣角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尽管他从来不说一个字,但她还是喜欢跟他说个没完。
莫莫十岁的时候,莫渊终于回来了,他好像不太高兴,看到她的时候,面色更加的阴沉。
莫莫欢快的扑到他的身前,双手抱着他的腿,“叔叔,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莫渊扯开她的手,坐到一边的吧台前倒了杯红酒,然后便闷闷的喝了起来。
莫莫咬咬手指头,快速的跑上二楼,等她再下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芭蕾舞的裙子。
她跑到莫渊的面前,笑盈盈的抬起头,“叔叔,你心情不好,莫莫来跳芭蕾给你看。”
说着,她退到大厅的中间,开始有模有样的跳起来。
佣人送她去学舞蹈,没想到她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芭蕾,轻盈的身段,优雅的动作,虽然只是个孩子,却已经别有一番神韵。
莫渊握着酒杯,眼光迷离的盯着那个正在跳舞的小女孩儿,恍惚,他看见了另一个舞姿婆娑,肤白如雪的女人,她尽情的跳啊笑啊,欢乐的好像天使,可是那笑容不是对他,那舞也不是为他而跳,她在他的目光里渐渐朦胧成几道影子,最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穿着芭蕾舞鞋,认认真真跳舞的小姑娘。
“砰!”
莫莫吓了一跳,一只酒杯摔碎在她的脚下,因为她穿着很薄的芭蕾鞋,所以,扎到了脚,流血了。
她吃惊的望着莫渊,他面色铁青的瞪着她。
“别跳了。”他厉声吼道。
她一声不吭的蹲下身,默默的捡着碎玻璃,被玻璃扎到,她也是不声不响的。
忽然,面前多出一双质的拖鞋,紧接着莫渊蹲了下来,他拿起她被扎破的小手,轻轻的放进嘴里含住。
他的眸光深沉如泽,一望无垠,就那样冷漠又哀伤的望着她。
莫莫太小,她看不懂,她只知道,叔叔心疼她,给她吮吸受伤的手指头,于是,她便开心的笑起来,白皙的面孔上,两个深深的酒窝,快乐的好像天使。
莫渊的眸光垂下去,嘴巴里,她的血竟然是甜的。
他把她抱起来,“去把伤口包一下。”
她的脚被扎破了,他握着她的小脚,认真的用签蘸了消毒水给她消毒,她痛得嘶了一声,他看过来,她却又是笑盈盈的了,“不痛不痛。”
他低下头,拿过创可贴给她包住伤口。
她忽然说:“叔叔,你明天来接我放学好不好?别的同学都是爸爸妈妈来接,我虽然没有爸爸妈妈,可是我有叔叔。”
她眨着一双精灵的大眼睛,期盼的望着他。
他只冒了一句,“再说吧。”
从那以后,每天来接她放学的不再是苍月哥哥,而是叔叔。
叔叔喜欢开着车带她在城里兜风,她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就会喊停车,他也纵容的任她跑下去去买那些新鲜的物件。
她喜欢吃臭豆腐,总是弄得车里臭轰轰的,她还喜欢吃一种串成串的炸蝎子,每次她嚼得喷喷香的时候,莫渊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叔叔,你尝一个吧,真的很好吃哦。”她把炸得金黄的蝎子递过来。
莫渊想吐。
莫莫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出落的标致高挑,同时,那张脸跟她更像了。
莫渊经常会看着她发呆,她写作业的时候,他便坐在一边看她,她的侧颜柔美温和,遇到不会的难题便会咬笔头,皱眉毛。
“叔叔,这道题我不会。”她将书本推过来,求救。
莫渊扫了那题一眼,飞快的在纸上写着计算方法,每一步都细腻无比。
莫莫开心的笑了,她就知道自己的叔叔是无所不能,是天下第一的。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好像皎月,却意外的刺痛了他的目光,真像。
莫莫开始收到很多男生的信,她从不避讳的拿给莫渊看。
“叔叔,我又有追求者哦。”她小小自豪的趴在桌子上,盯着莫渊看信的脸。
叔叔真好看,学校里的那些男生都不及他的三分之一,将来她长大了,一定要找跟叔叔一样帅的男朋友。
“这个言西是谁?”莫渊将手里的信纸拍到她面前,好强劲的风,吹得莫莫的刘海都在飞。
嘿嘿,叔叔生气了,叔叔生气的样子也好帅。
“言西是隔壁班的。”
叔叔真有眼光,这么多人里,只有言西一个人比较特殊,不但因为他长得帅,而且言家很有钱,学校里暗恋他的女生很多很多。
可是言西写得不是情书,只是无关痛痒的一句话,“明天下雨,记得带伞。”
他每次给她写信,不是一句祝福,就是一句关心的话,总之,不是那种肉麻的情书,她很喜欢看啦。
“以后少跟他来往。”莫渊将信揉成团扔进垃圾筒。
莫莫轻轻哦了一声,马上又笑说:“叔叔,明天我们开家长会,你记得去哦。”
“没空,让苍月去。”
又是苍月哥哥啊,为什么每次开家长会都是苍月哥哥,他看起来好小,一点都不像家长。
见到莫莫脸上明显的失望,莫渊皱了皱,没说什么。
结果第二天的家长会,苍月没来,莫渊来了。
他一来,声势浩大,加长的豪车后面浩浩荡荡,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豪门的婚礼队伍。
今天,果然有雨。
莫渊从车上下来,保镖在一旁给他撑起了黑色的伞。
他戴着墨镜,刀削般的面孔没有任何的表情,双手随意整理了一下衣襟,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气势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
大家都知道莫莫有一个有钱有势的叔叔,可是这么大的排场还是让众人惊讶了一把。
身边的同学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莫莫,你叔叔好帅啊。”
“莫莫,你真幸福。”
莫莫高兴的跑过去,拉住莫渊的手,“叔叔,你这是给我的惊喜吗?”
莫渊低头看了她一眼,她是个爱笑的女孩儿,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三分笑挂在嘴角,她也喜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每次陪她吃饭的时候,她都滔滔不绝的跟他讲个没完,从某老师发现某学生早恋一直说到某个足球比赛,某班赢了某班,莫渊人不在学校,却已经成了百事通。
“你们班那个李婷婷的英语比赛,进前三了吗?”莫渊边吃饭边随意的问。
莫莫咬着排骨,嘴巴上油油的,“进了啊,她可厉害了。”
李婷婷是她的好朋友,她三天两头挂在嘴上,连他都知道她家祖宗十八代叫甚名谁了。
“你怎么没进?”莫渊突然来了一句。
莫莫立刻吐舌头,“我英文烂啊。”
于是晚上,莫渊亲自为她补习英文,第二天又买了一堆英文小说拿回家。
凡是两人单独在家的时候,对话一率用英文。
莫莫开始的时候说得还不是很习惯,后来在莫渊的带动下,渐渐的找到了感觉,随时随地都揣一本英文字典。
“叔叔,你数学也好,英文也好,你真的是黑社会吗?”莫莫眨着大眼睛问。
她是从保镖叔叔那们那里得知的,叔叔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黑社会组织的头目,别人都叫他教父,可她感觉叔叔不像是做坏事的人,因为他的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
莫渊没理她,继续给她批改数学作业。
是谁在她的面前胡说八道的,明天缝了他的嘴。
“叔叔。”莫莫趴在他身边,小小的脸几乎跟他的脸贴在了一起,少女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馨香,轻轻的喷洒在他的唇边。
他有一时的心猿意马,瞥了她一眼。
她跟她妈妈越来越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到她,他的心情就莫名的失落。
他顿时没有了做题的心情,将笔一扔,往沙发上倚去,“你自己领会去吧。”
“嗯。”她坐在地板上,埋头在书本里。
莫渊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眸色愈发的深沉。
她忽然把书递过来,坏坏的笑,“叔叔,你看。”
他往书中的空白处一瞅,她竟然调皮的画了一个他的卡通象,是他抽烟时的样子,惟妙惟肖。
刚才心头的那点阴霾顿时被吹散了,他拿起笔,在画像下面写了几个字,莫莫画于x年x月。
莫莫十七岁的时候,和言西越走越近,言西是个体贴温柔的大男孩,对她的关怀无微不至,总是会变着法子给她一点小惊喜。
李婷婷说:“莫莫,你是不是和言西在拍拖啊?”
莫莫脸一红,“我们只是朋友。”
李婷婷不信,“别扯了,你瞧你那含羞带俏的样子,一看就是喜欢上人家了,喂,你叔叔知道吗?他让你早恋吗?”
莫莫摇头,用手捂住李婷婷的嘴巴,“你千万别跟他说啊。”
李婷婷坚定的直点头。
莫莫和言西第一次约会是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园,莫莫穿了一条蓝色的裙子,白色的蕾丝边衬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仿佛是漫画家笔下美丽少女的定格。
言西从后面捂住她的眼睛,“你猜我是谁?”
“言西啦,好幼稚。”她嘿嘿的一笑。
言西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递给她,“你最喜欢吃的巧克力。”
“谢谢。”莫莫高兴的接过来,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真甜。
每当她吃甜的东西,她就会想起爷爷,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他永存她心中。
“莫莫,明天我们去海洋馆玩吧,听说那里新来了两只海豹,可有意思了。”
“好啊,我也想看海豹。”
言西往她身边挪了一下,与她靠得很近,她的手就放在椅子上,他的指尖轻轻的落在她的指尖上。
莫莫似乎惊了一下,但也没有拿开自己的手,任他慢慢的握住了。
她害羞的低下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让男生牵自己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言西,但是,她也不反感。
不远处,莫渊站在一棵高大的梧桐后面,冷冷的看着长椅上有说有笑的少男少女。
身后,保镖严肃的问:“莫先生,要不要警告一下他?”
他拿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两口后,将烟头按熄在身边的树干上,声音沉洌如魔王,“我不想再见到他。”
“我知道怎么做了,莫先生。”
莫莫第二天去海洋馆,她站在大门口等言西,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他,给他打电话,也提示关机。
最后,她看到了莫渊。
“叔叔。”莫莫欢快的跑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海豹。”他闲适的说。
“我也是来看海豹的,正好我朋友没来,你陪我吧。”
“好。”
她坐在看台上,笑得前仰后仰,不时拉一下他的衣袖,“叔叔,你看,多可爱。”
莫渊只是冷漠的注视着她圆圆的后脑,乌黑的发,眸光越发的深不可测。
看完海豹,莫渊接了个电话便走了,莫莫正要回家,忽然言西的号码闪了起来。
“莫莫。。。”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我在街心公园,快来。”
莫莫找到言西的时候,他浑身是伤。
她吓了一跳。
“言西,你得罪什么人了?”
他摇着头,神色悲伤而痛苦,“莫莫,我要离开了,我再不离开,就会死。”
“死?你在说什么啊?”
“莫莫。。。”他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语带警告,“小心你叔叔。”
说完,在她的脸颊上烙了一个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