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吃点东西吧。”
纪凌坐在床边,见白秦醒转,将盛好的稀粥端起,“这几天少说话,冷的烫的都不能吃,先喝点粥。”
白秦盯着他。
“……你想知道什么都得先吃饭。”
白秦这才坐起来,让他一勺接着一勺喂饭。
他是喉咙被卡了,又不是手断了,喂小孩呢。
纪凌忽视白秦谴责的目光,边喂边说,“白念筝想通过我利用警察,断掉白家的手脚,加上他如今的地位势力,里应外合,足以把家族整个覆灭。”
白秦皱紧眉头。
“你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纪凌看着他。
白秦摇头。
“除了因为你,还能有什么原因?”
恨屋及乌啊。白秦愣了愣,露出了然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落在纪凌眼里,又是另一副光景。
他沉默下来,捧着空碗离开了。
白秦脖颈上的项圈被取了下来,转而缠上绷带,右脚腕上则新增了一条锁链,他拽了拽链条,另一端果然连在床柱上,内心吐槽毫无新意。
他现在有点担心外面的情况,虽然纪凌的可信度客观来说相当低,但他了解他,数十年相处经验告诉他纪凌没在撒谎。当然,也有演戏骗他的可能性,即便是潜意识下的微表情也能被训练有素的人掌控,但说这种谎有什么意义?
白秦一个头两个大。
白念筝这是要把天捅了吗。
唉,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纪凌回来时,白秦正在试验把脚弄断以脱离脚拷的可能性。
嗯,成功脱离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纪凌生气的可能性在百分之百,因为他已经生气了。
咬着口伽的白秦如是想,他现在被蒙上眼,四肢绑在床柱上,整个人固定成相当羞耻的姿势。
纪凌在他眼前蒙上领带,剥开他的衣服看到两个银色的圆环时还顿了一下,忍不住上手拉扯,手底下的身子微微弓了一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力道失了控。
他松了劲,仍然摩挲着圆环上的花纹及内部的英文字母“SA”。之前他不会知道这两个字母合起来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他知道,这是白念筝把人交到他手里前打上的私人烙印,是对他的警告。
那天,看到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和白秦裸露在被子外带着新伤的皮肤,他一股气血直冲脑门,几乎下一刻就失去理智地揪起白念筝的衣领把他抡在墙上,后脑勺撞到坚硬的墙体,发出沉闷的声音,接着拳头重重砸在他脸上。
白念筝头晕眼花了好一阵,面前的纪凌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眼眶布满血丝,凶狠的眼睛恶狠狠瞪着他,“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妈的,你他妈怎么敢这么折腾他?!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纪凌向来冷静沉稳,少有如此失态。
他关了人半年,连弄疼他都舍不得,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呵护着,一点一点培养感情,可白念筝把他最珍视的宝贝摔在地上,肆意侮辱践踏,仿佛那就是个不值钱的床上玩具,叫他怎么能忍住怒火。
他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半张脸,漂亮的脸蛋因为挨了一拳显得惨不忍睹,反而露出笑容。“喂,搞清楚了,现在他是我的性奴,我想怎么玩怎么玩,关你屁事。”
“什么?”纪凌愣了愣,第一反应是白家默许了白念筝囚禁白秦,想到那明明是把弱肉强食写在脸上的混蛋家族,白秦却如此重视,还被当作弃子,顿时心如刀绞。
白念筝一眼看出他那张纠结的脸在想什么,这正是他的目的,他当然不可能让纪凌知道白秦是为了什么忍气吞声的,他要整白家,就不得不把这个该死的背叛父亲的情敌拉到同一战线。
纪凌深呼吸,又深呼吸,感觉自己冷静了一点,才试图镇定地说,“不,这不是你用这种方式折磨他的理由。”
白念筝笑得阴狠,“能留住他,这点招算什么,我还没真折腾他呢,我本来想用那根鞭子抽坏他的老二,再把他绑起来泡进春药里灌迷幻剂,让他满脑子只剩我的声音,可惜还是没舍得……”
话还没说完,纪凌已经一拳砸中他的肚子,松开他的领子,冷眼看他弓起身痛苦地蹲下去。
白念筝费力抬起头与处于暴怒边缘的纪凌互瞪,边冷笑边接着说,“这就生气了?你真当你比我好到哪去了,哪来的资格说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他关着想干嘛啊,那药好用不,接着用啊,再多用半年,他绝对百依百顺,要亲给亲要操给操,比你什么讨好什么照顾都管用。”
“那不一样!”纪凌真是气坏了,他绝对不是想把白秦养成依顺的宠物,只是想带他离开这片沼泽,像白念筝这种对自己父亲产生下流欲望的疯子怎么可能理解。作为迈入叔叔辈的人,他无论怎样也不会因为一个半大孩子干的混账事计较到动手,可是白念筝实在是太混账了,混得人间稀有,而且死不悔改,他咬牙切齿地吼,“他是你爸!”
白念筝也吼,“他是我爸怎么了?他干过父亲该干的事吗?我从小到大看着你俩在一块,跟他妈个小媳妇一样围着他转,你真当你是白家媳妇啊!你以为你谁啊,凭什么在这教训我?!”
纪凌顿了顿,微微放低了声音,依然满怀愤怒,“不管怎样,你都不该这么对他,他可能不是你期望中的父亲,但他至少教你养你到这么大,你这副恩将仇报、丧尽天良的嘴脸,我看着都恶心,你觉得他怎么想。”
“如果在我还追着他的目光的年纪说这些,我可能会听,”白念筝微微一笑,神情阴冷,“现在,晚了,我不管他是父亲还是家主还是谁,不管他怎么看我,我就是要得到他,谁想带他走,我就抢过来,谁要跟我争,我就弄死谁,比如跟他一样姓白的,比如云浮筝,比如你。”
什么父子情,什么失职,统统都是借口,都是手段,只要能留住白秦,什么招他都敢用。
“白念筝,你就是个神经病。”
从前二人见面,一个是忠心的手下,一个是乖巧的儿子,关系虽说不亲,但也不差,面对着共同喜欢的人,各怀鬼胎。
直到纪凌知道了白念筝肮脏的欲望,直到白念筝在调查中意识到纪凌隐秘的恋慕,此刻剑拔弩张,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纪凌瞪着那张半边肿起、年轻漂亮的张扬脸蛋,白念筝也瞪着他,毫不掩饰地露出森冷杀意,仿佛一只平时都在装乖的小羊羔终于撕下皮囊。
他从来只会露出灿烂到令人背脊发凉的笑,或是装乖卖萌的撒娇笑容,唯有此刻,面对他恨不得敲碎骨头扒下四肢做成人彘的情敌,露出狂气疯癫的笑容,展现他本性的肮脏疯狂,“我就是脑子有病,怎么样?我就是进疯人院,也要把父亲也拖进去,他眼里只有那个家,我就毁给他看,我就是死,也要他来做伴,任何挡着我爱他的东西,我都要它灰飞烟灭。”
纪凌突然有种无法沟通的深深无力感,他真的不理解为什么白念筝可以口口声声爱白秦,却又毫无愧疚负担地说着要毁掉白秦最重视的东西,只为了把这人紧紧攥在手心里。
“……所以,你想怎么做,弄垮白家?”
“不是弄垮,”白念筝索性坐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冲他摇了摇,纠正道,“是覆灭,毁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