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床,拿了衣柜里的浴袍套在光裸的身上,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在那偌大的大厅中央,他们一夜荒唐的罪证无辜地躺了一地,白珺无视那沙发,在吧台那儿坐下,拼了老腰给自个儿倒了一杯红酒。
现在是白天没错,白珺盯着杯内的液体——但只喝一杯也无妨。他还没喝上几口,房门被人打开,07提着包装精美的外卖袋进来了。白珺咂咂嘴,看他一身卫衣卫裤,一身清爽的少年打扮,几乎都要忘了07不过20出头的年纪,只是那兜帽口罩一带,颇有些少年老成的模样。
07提着外卖袋,将里头装着的食盒一个个拿出来,几碟鲜嫩清爽的小菜,一盒清粥,饱满的米粒闪烁出盈盈的光来。白珺撑着下巴,看07因动作幅度被卫衣勾勒出的细腰,就着又喝了一口红酒。07手脚利索,不消一会儿那些小碟小碗就在桌上次第摆开来。他一抬头,就对上了白珺的视线,又去看他手里的那红酒杯,白珺眨了眨眼,认命似的把它往吧台那儿一搁,起身起得猛了,腰部肌肉就像是被反复捶打了一夜似的疼。他吸一口凉气,步履蹒跚地坐到了餐桌旁,07看他这幅样儿,抿着嘴,脸上闪过一片红霞,又扭扭捏捏地给他拿来食器,不知道还以为07是昨晚那个任劳任怨的小老婆呢。
白珺不跟食物较劲,他的胃正抽搐着渴求上头的嘴送进些粮食进来。白珺看着这日头,想必已快到晌午了。饶是饿得慌,白珺吃相也文雅极了,07垂着头在一旁站着,也不知在想什么。一碗粥毕,小菜也吃得七七八八了,07便给他倒了杯热茶,白珺这才擦擦嘴,状似无意地说道:“以后你不用来‘斗兽场’了。”
身旁的07猛一抬头,白珺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他便一声不吭地跪下了。白珺转头讶异地看着他,只看到少年人带着一个发旋儿的头顶。“怎么?”他问道。
“07愿意为白少爷时刻赴死。”07回复到,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越。白珺微敛神色,自然明白07这是想做什么。他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斗兽场’,那时的07带着青涩莽撞的少年气走进擂台,面对那山般高大的对手眼里只有一股不加掩饰的野性和傲气。那场擂台战他虽然赢了,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白珺跟那倒在血泊里呼吸微弱的人打了个照面,就将他买下,花重金治疗他,让他以后为自己而战。
三年了,07在这无情的‘斗兽场’里打出了名气。每一场胜利都来之不易,但对于少年而言,流血疼痛似乎都已然是家常便饭。白珺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看见他濒临昏迷的模样,仿佛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会展露出一丝少年人的脆弱,哪怕是彻底失去意识也要死死地抓住白珺的手,不让他离开。
白珺盯着那发旋出神。他记不起什么时候他们发展出肉体关系了。对于曾经的他来说,这只是一条被逼上绝路的恶犬,一条会咬人的狗,但这狗嗅觉灵敏,自从闻到过他腿间那肉花的腥气后看他的眼神就不复往日。放在从前,白珺会先剜掉他的眼睛,再割下他的舌头,但是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那满目信任崇拜的,脆弱的;又带着隐秘的、以下犯上的狂热欲望的眼睛。那天晚上07的鸡巴就跟他的心一样火热。
白珺最终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么?”07顿了顿,诚实地回答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白家。”白珺又问:“你知道如果你跟了我,你要做什么?”07就说:“流血。”他似是觉得不够,又急忙补充道:“我习惯了,真的。”
白珺摇摇头,道:“你若是进来了,就没有再出去的机会。你要为白家流血,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然后你死去。”
07迟疑了一下,回道:“我只为您流血。我会为您流血直到我死去。”
白珺看着他,眼底里晦暗莫测。他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可笑,几次摩挲自己的大拇指,心里萌发着柳丝般纤细的杀意。他环顾这这房间,他无数次在这里与07颠鸾倒凤,如今事情的走向却脱离了他的控制,这让白珺本能地警惕起来。
07低着头,不知道此刻白珺心里的百转千回,对即将落在他头上的杀人刀无知无觉,仍然老实本分地跪着。但是到最后,白珺只是轻笑一声,将一张雪白的卡片递到了07眼前,道:“你拿着这个去找全德福。”
那张薄薄的纸片被抽走了,白珺看也不看脚边人的表情,一面啜着茶水,一面抬起腿来往那人身上轻轻一踹,道:“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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