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容青顺势侧倒在地，小声地惊呼了一下，一手捂住了侧脸，清晰的感受到脸颊火辣辣的疼，不多时，就肿起了一片。
容青苦笑，多年养尊处优到底移了性情，若是当年的自己，应该已经没皮没脸地脱了衣服，任由何文检视。
都是男人，露出身体而已，他被管事揍得时候也完全没有自尊可言。
可是如今，他能够为了生存，遵守规则，跪在地上求饶，却做不到轻而易举地赤身裸体。
甚至于，容青已经暗自在盘算靠着那点儿微薄的仙力弄死何文，再伪装成不幸遇难的可行性了。
“我说的话，你是要当成没听见吗？你不过小小贱奴，在这里跟我拿乔？”
真烦啊，他为什么刚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需要忍耐呢？明明只需要激活魔体，就算有修仙界的封印压制，眼前这样的虫豸不过是一个巴掌的事情。即使没有魔力傍身，多年修行也不曾白费，至少，此刻对付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容青并非毫无办法。
容青垂下的眼帘中不是何文以为的惶恐无助，反而是一种看透了戏剧后续发展的凉薄。
“真疼啊。”容青摊开捂着脸颊的右手，放在眼前看了看，粗糙的手做惯了杂活，捂在脸上反而激起了摩擦的疼痒，他神色不明，“我确是小小贱奴，你高高在上，可曾想过自己的结局？“
“什么结局不结局的？”何文皱着眉，觉得可笑，“你是想说，自己日后会报复我？”
“不过一个废灵根而已，这辈子都是他人脚下贱奴，痴心妄想。”何文嗤之以鼻。
这份漫不经心又笃定无比的判定容青此生没有翻身机会的样子，让容青一瞬间回忆起了前世过往，他短促的笑了一声，心底越发给何文判定了死刑。
果然，无论过了多久，他都忘记不了这份屈辱。
可他短促的笑意却越发激怒了何文，他紧了紧手中剑鞘。
“你不要恃宠生娇！”
这话说的奇怪，容青自认成魔之前历经悲苦，生活之中唯一的亮色只在当年那半山桃李，真真像是被上天针对了似的，如今却被人认为是恃宠生娇。
以容青的心性，都忍不住被逗笑了：“我命贱如纸，敢问尊者，何来的宠，我又如何娇了？”
容青笑时，那张过于绮丽的面容足以令人失神，神情的惨淡更增添了几分凄婉的风流韵色。
何文艰难地移开视线，握着剑鞘的手松了又紧，终究是没有再向着另一边脸挥去：“你不许笑，日后再让我发现你对着别人笑，我见一次打一次。”
这威胁着实很有几分毛病。
容青收敛了笑意，他真的很讨厌别人威胁他啊。
“尊者说笑了，容青区区贱奴，自然是要讨好管事，讨好玄天宗众人的。尊者令容青笑，容青就得笑，尊者要容青哭，容青自然得哭。若是尊者想打容青，容青自然也得乖乖受着。”
他说着的时候，自己就没忍住，笑了一笑，如短暂的昙花一现，转瞬就消失在那副绮丽的面容下。
仙君怎么也想不到，他刚从入定中清醒过来，放开神识，听到的就是这样一番下贱到没有自尊的语录。
说话的人他还有点印象，正是他回归明庭山前赠了半山桃李的小孩。几年不见，那小孩混的这么惨的吗？
只是，他此刻魔魄冲体，不得不立刻前往寒潭压制。
仙君悄悄给这个小孩记了一笔，决定等他从寒潭出来，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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