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仍未有人登门,定远侯府中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赵恭有些烦躁,来来回回地在房中晃悠着。
“我就说这些文人无用,现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与其在这坐等,不若直接带兵杀进去,现在就让这江山跟着我们姓!”
他嚷嚷着,定远侯略一沉吟,心下也知自己唯有此路可走。
先前的计划已然是泡了汤,他已做不了傀儡皇帝身后的权臣,只能翻手将这权力握在自己手中……
迟早的事情。
横竖他怎样都会得了骂名……
定远侯捋了一把胡须,抬了抬手。
“去吧。”
天色已渐渐暗了,紫薇殿中也早已安静下来,一众大臣此时也没了什么力气闹腾,从早晨至今滴水未进,个个口干舌燥,蔫了吧唧的。
殿中侧门悄声开了开,是陈得盛笑眯眯的从里走了出来,他手中拂尘一甩,咳了一声,吸引了视线。
“林丞相,祁尚书,皇上有请。”
殿中静了静,见那两人谦让了两下,抬步就要跟上,当即炸开锅来,又七嘴八舌的开始嚷着要见皇上,陈得盛这时全当是个聋子,连个眼神都不曾分过去一瞬,只林相回头看了一眼,这才使得他们安静下来。
侧门又紧紧闭严,不知是谁嘟囔了句命不久矣,殿中这一群人便又陷入了低迷。
紫薇殿与中和殿相连,从侧门入不过短短一段路,林相与祁尚书跟在陈得盛身后,隐隐听得外面有些什么响动,便肃了神色,皱起了眉头。
中和殿中只有皇上一人立于桌前,两人行了礼,便听他言:
“赵家已经带兵打过来了。”
他倒是不怎么慌乱,只提笔在面前的黄绢上写了些什么,林相和祁尚书对视一眼,也是知他话中意思的。
这是内乱,此行不论成败,于大秦来说,都是腹上中剑,单不说那些将士要清理,就连朝堂上也是能扯出一大群来。
“朕……”
皇上似是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只脸上苦笑一下。
“……人至中年万事慵啊……朕未曾对朕的皇子们有过悉心教导,如今到了立储的时候,竟是不知该立谁了。”
他扔下笔,叹了一句,林相和祁尚书心下一跳,倒是真没想到圣上唤他二人前来是为此事的。
“如今朝上决疣溃痈,贪墨成风,此事一过,怕是要久久不得安生。”
他背上手,看向身前低着头的林相和祁尚书,笑了一笑。
“两位爱卿啊,依你们看,七皇子可否继承大统?”
他倒是不绕弯子,直接了当的问出这么一句来,祁尚书迟疑了下,自觉以自己的官阶是无法妄言此事的,但皇上问话,又不得不答,便看了一下林相,身边的林相也迟疑了下,片刻后拱手道:
“回皇上,臣以为……七皇子身上有方家为其所累,何况……当初方家一案不曾经大理寺审理,方家父子便自刎而亡,方贵妃又因此事……臣担心……”
林相戛然而止,皇上垂下眸眼。
“你担心他会因此事记恨于朕。”
记恨。
是该记恨。
“臣不敢……”
林相诚惶诚恐的压低了身。
“那依祁尚书所见呢?”
祁尚书不敢胡说,只拱了拱手。
“臣以为,皇上自有高见。”
林相闻言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只皇上听了后笑得爽朗,指着他道了两个你啊你啊,便不再作言,那桌前黄绢墨痕已干,上头赫然写着:
七皇子,秦淮。
“报!定远侯已经打进端门了!”
有士兵在外面喊了一声,皇上将那黄绢收起,见陈得盛匆匆走了进来,便挥了挥手。
“走吧,同朕一起去看看……”
宫门共有二十三座,承天门是首个,打过承天门,便是端门,而后是午门,定远侯父子兵分两路,一路负责突破宫门,一路负责清理宫门两侧禁卫。
定远侯骑着高头大马,见赵恭已从上一道门赶了过来,便抬手唤他上前。
“切记,愿归降者,不杀。”
“儿子明白。”
午门不同于前面两道,不仅宫墙之上无一人看守,就连官道上也是空空如也,赵恭手下亲信扑了个空,只得将心中疑虑禀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