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这事到底是如同水中击石一般,一掷下去,便泛起一串涟漪。
早朝还没结束,陈得盛便接到了消息,说是丽妃娘娘在御书房前候着,三皇子不大好了。
不大好了?哪种意义上的不大好?
他有些疑惑,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秦淮,两人对了对视线,陈得盛便上前在皇上身边耳语了一番。
底下大臣正因着些无关疼痒的小事拌嘴,正拌的激烈,就听座上的人拍了一下龙椅,匆匆丢下一句退朝就撤了去,一行人脚步很急,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天子已经瞧不见影了。
“这是……”
众大臣有些迷惑,但也没迷惑太久,因为定远侯直接穿过人上前了几步,一掌拍在了秦淮的肩上。
“七殿下。”
他有些无礼,这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众人皆如鸟兽般散开,没走远,只悄咪咪的留意着他们的动静。
“七殿下今日倒是没有误了事,不似三皇子,竟还惹得皇上匆匆退了朝,赶回了宫里。”
秦淮挑了挑眉,侧身避开他的手。
“定远侯怎知是因为三皇子?”
这事不宜拿出来讲,但显然,他们也并不打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既是咽不下去,那自然要闹上一闹的。
“是与不是,七殿下与本侯去看上一看便知!”
定远侯哼了句,没了耐心,竟是抬手又要来抓他的肩,秦淮往后退了一步,他抓了个空,当即心下恼火起来,正欲发作,却被一人拦在了身前。
“此乃朝堂之上,侯爷。”
是丞相林青松,这倒是让秦淮有些意外。
要知道,这位林相,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更别提当年方家一案他算不上清白,于情于理,他都该在秦淮与赵家之间冷眼旁观。
“本侯自是知道这是在朝堂之上。”
定远侯甩了甩袖子,见了林相也没顺气,他昨日前往林府拜访,被林府以其身体不佳不宜见客给搪塞了去,如今见他和秦淮站在一处,更是看他不顺眼起来。
“既如此,侯爷也该知道七殿下的身份,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为臣子,便要做好臣子的本分。”
言下之意便是皇室血脉,又怎容你在此不敬。
定远侯眯了眯眼,瞧着眼前这个笑面虎,突然意识到他与自己从未处在同一阵营里,那他先前……
“林相啊林相,本侯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
这句他声音压的低,林相闻言一笑,冲着他拱了拱手。
秦淮掩下眼中的嘲意,从他们身侧大步离去,其他官员见此情形也快步退了出来,耳观鼻鼻观心,这方才是当今朝堂上的保命之策……
圣上的步辇未到御书房就被截停了,丽妃娘娘捧着心口,边哭边跪在了步辇前。
“皇上……”
美人垂泪,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偏座上那个脸上浮现出几分厌恶,但只一瞬,便被收敛起来。
“皇上一定要为宸儿做主呀……”
“是出了什么事?”
丽妃抬了头,瞧见皇上落了步辇,这才心中稍定,掩面抽泣起来。
“回皇上的话,今早一起,我们娘娘就得了信,说是三殿下被人从宫外给抬了回来,娘娘原以为是三皇子昨日出宫误了时辰,正想去教训教训,结果一见面,却……却……”
丽妃身旁的大宫女抬了抬身,边哭边向皇上说着来龙去脉,说到最重要的地方,却变得结巴起来,皇上抬手按了按眉心。
“从宫外抬回来?”
丽妃握了握拳,悠悠然的抬起头和皇上对上眼,那泪眼朦胧,看着好不可怜。
“是,若是他好端端的,臣妾定会压着他来向皇上请罪,可我们的宸儿却是堪堪捡回来一条性命,他……他不知是被何人用刀割了喉咙……皇上,臣妾与您就这么一个孩子!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臣妾……臣妾该如何是好……”
她哭的凄惨,却吵的皇上头疼起来,但他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挥了挥手。
“还不快把你们娘娘扶起来,三皇子如今如何了?又在何处?朕要亲自去看看。”
陈得盛应了声,招呼着人抬起了步辇,丽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扶起人,见陈得盛看着她,忙不迭的开口。
“三皇子现今在景阳殿,人刚醒,只是……”
“起驾景阳殿!”
没听她说完,便有人拖着长腔喊了一声,那宫女一噎,只得闭上嘴,见自家娘娘对自己扔了个眼神,当即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两步,等没人注意时才往前殿跑了过去。
定远侯没有截住秦淮,也就没有在此多留,他们进不了后宫,想和丽妃互通一下消息,便只能让赵恭候在此处,那大宫女好不容易跑了过来,两人会了面,和赵恭说了一下方才的情形,直听的赵恭皱了眉,半晌才吩咐到。
“回去跟娘娘说,此路是行不通了。”
那宫女心里一跳,点了点头。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