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云的下巴被叶迟昕牢牢擒住,两指掐红了下巴的皮肤,这不像是亲吻,更像是一只悲怆的凶兽盲目地索取。叶迟昕用舌尖卷去渗出的鲜血,转瞬便用坚硬的牙齿咬住唇瓣使伤口更深渗出更多鲜血。那种铁锈般的血腥味透着异样的甘美,被叶迟昕咽入喉中仿佛减轻了心口的疼痛,减缓了心脏磨灭的痛楚。
察觉到唇瓣的疼痛白卿云眼眸一冷,他的手抚上叶迟昕的后脑,想要拽住叶迟昕的头发将他扯开。可似乎是察觉到了白卿云的动作,叶迟昕抬眼看了一下白卿云,那一刻,白卿云正好垂眼,望进了叶迟昕的眼睛。
和白卿云预想中的疯狂不同,叶迟昕眼神清明,漆黑如夜的眼睛里恋慕与悲伤交织,明明暗暗,像是杯盏里浮动的波光。他在叶迟昕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白卿云动作停住了。
这一迟疑,便被叶迟昕抓住了机会,他探入舌头,去含吮白卿云的舌尖,就像是含着一颗不会融化的蜜糖,舔舐着那颗胸膛里永远不会为他融化的那颗心。柔软与略微粗糙的舌面相互摩挲带来细腻的水声,呼吸纠缠。灯影摇曳,没有锁住的窗被风吹开了一道缝,寒冷的风吹散了一室旖旎,吹散了那些自欺欺人的迷恋以及执迷不悟的心碎,只留下冰冷的雪花落在二人颤抖的眼睫上渐渐融化。
这个湿热疼痛的吻更像是绝望的告白,叶迟昕浅尝辄止,他用濡湿的唇擦过白卿云的眼睛,然后紧紧地把白卿云拥入自己的怀里,道:“哥哥,我明白了。”
白卿云还未从方才疼痛的一吻中回神,便听见叶迟昕的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伸手拉住叶迟昕身上披着的毛毯,道:“你要做什么?”
可甫一与叶迟昕对视,白卿云就撞进了那双燃着青幽瞳光的眼眸,那一瞬间,无数的青光犹如夏日的骤雨,铺天盖地般涌进了白卿云的眼中,随即便是犹如宿醉之后强烈的晕眩。白卿云当即就中了招,控制不住自己陷入昏睡,迷迷蒙蒙之际他听见叶迟昕在他耳边道:“哥哥,等我来接你。”
什么?还未及细想,白卿云的意识就沉入黑暗。而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好好地睡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身上穿着另一套干净的睡衣。起身,就发现室内整洁一新,徒留一扇没有插上窗栓被风吹开的窗户,昭示着昨晚叶迟昕的确来过。
那迷晕人的法术似乎并没有后遗症,白卿云甚至觉得自己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他按压额角,回想起昨夜昏睡前发生的一幕幕,以及叶迟昕临走前的话语,白卿云揉着从脑中晃晃悠悠飘出来的系统,低声道:“我们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梧桐公馆内还未被解雇的佣人都采用了轮值的形式,就连贴身伺候的小秧都被白卿云下令三日一来。因此大多时候都只有白卿云一个人,当他梳洗完毕,推着轮椅挪到书房后,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他神色一冷,却还是道:“进来。”
来人正是陈一枚,他身穿长袍,戴着古怪的青铜面具,杵着一根枯木手杖慢悠悠地打开门走了进来,非常自然地坐在了白卿云对面的椅子上。也不主动开口说话,目光在白卿云身上上下移动,打量着白卿云,特别是白卿云露出衣领外的三枚吻痕。陈一枚发出了古怪的笑声,道:“白大少爷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白卿云不看陈一枚,似乎多看一眼都是脏了自己眼睛。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淡道:“记得。”
陈一枚敲了敲手杖,道:“那为何昨夜我那逆徒还会与白少爷见面?听说你们还春宵一度,被翻红浪,好不快活自在?”
白卿云并不对此感到意外,陈一枚早就在公馆里布满眼线,除了他所在的房间,公馆里每一处阴影都蛰伏着一只影鬼。白卿云露出一丝冷笑,道:“那你应该也听到我将叶迟昕赶走了。
“至于为何会和叶迟昕见面.......我腿脚不便,梧桐公馆又不会移动,叶迟昕要来见我,我又如何能不见?”
陈一枚不说话了,他盯着白卿云看了半晌,低笑一声:“我想,自愿还是不自愿,白少爷肯定比我这把老骨头分得清。
“白少爷,你可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啊。下一次解药可是在十五天后,这段时间白少爷还是别搞出什么小动作,免得伤了彼此的和气,你说是不是?”
白卿云的眼睛冷了下来,他抿了一口茶,缓解嗓中干痒,道:“你也要记得,我的身体可不是那么好,若是稍有差错比如因为心情不好生了心病,熬不到两个半月就死了,陈一枚,你所做的一切可都打了水漂。”
陈一枚被白卿云这番话噎住了,他当然知道白卿云是什么意思,明晃晃地嫌他碍事赶他走呢!可偏偏陈一枚还真像白卿云所说,如果白卿云真出了什么问题死了,他就什么都得不到。留了那么多只影鬼潜伏在白家监视白卿云也是出于这样的顾及。陈一枚在白卿云这里耍口舌讨不着好,便愤愤离去,他也只是警告白卿云,生怕白卿云与叶迟昕走得太近。
“咳咳、咳。”
等陈一枚彻底走远后,白卿云才拿出手帕捂住嘴,压着声音小声地咳嗽。他从昨夜见到叶迟昕后就一直在强忍,胸口始终郁着一口寒气,压得他肺腑难受。可这压抑的咳嗽却依旧见了血,白色的丝帕上沾染了几滴暗红刺目的鲜血,如斑驳的红梅。
白卿云的脸色因为咳嗽泛着病态的红润,他见了血也不惊慌,反而习以为常地将丝帕丢入炉中烧成灰。见系统担忧地围着他转,白卿云露出今早的第一丝笑,安慰道:“别担心,这只是阵法初步起效的反应罢了。”
系统默默不语,它一直跟在白卿云身边,自然知道白卿云打算做什么,可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如此担忧。见白团子闷闷不乐,白卿云也不多说话。他昨日休息得不好,加上身体一直有所亏损,这才刚起床不久,就觉得疲倦。
屋里的炉子燃得再旺,也无法消减那种自骨髓深处散发的寒意。就像是身体深处时时刻刻坠着一块冰,皮肤被炉火烤得灼痛了,可血肉与骨髓依旧是冰冷的,呵出一口气,都能在暖如春天的室内化作一片白雾。
而这种疲倦和寒冷,已经成了白卿云每一日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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