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迟昕最终还是因为伤痛与巨大的精神刺激失去了意识,白卿云托住叶迟昕软倒的上半身,然后弯下腰将叶迟昕整个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白卿云动作很仔细地没有压到叶迟昕胸前的伤,他让叶迟昕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然后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刀,割开自己的手腕,在鲜血未滴下前,轻轻捏着叶迟昕的下巴将血喂给他。
哪怕处于昏迷之中,身受重伤的身体对于纯净的阴气有着本能的渴望。叶迟昕无意识地张开嘴用舌舔净白卿云手腕上的鲜血,粗糙舌苔舔舐皮肤留下濡湿的痕迹,带来像是某种湿黏冰凉的藓类摩擦皮肤的异样感觉。
在汲取的阴气有效地缓和了自己身体的疼痛后,叶迟昕主动抓住白卿云的胳膊不让离去,张口咬住那一道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用坚硬的牙齿厮磨,下口没轻没重,带来微小的刺痛感。白卿云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纵着叶迟昕贪婪啃咬,用刀在自己手腕上再划了一道伤口,然后扶着叶迟昕的背,让他的姿势更舒服一点。
狐狸的易容术早已解除,白卿云看见叶迟昕苍白的脸色还有通红的眼眶,脸上还有泪痕反着光的印记,这样一看蜷缩在他怀里的青年倒真是十分可怜的模样。白卿云伸手为叶迟昕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他不发一言,动作却处处小心仔细,从细枝末节处展现一些柔软心绪。
这一丝温柔被叶迟昕察觉了,他松开口,捉着白卿云手腕的力道也变变轻了,他的眼珠在眼皮的遮掩下剧烈地颤抖,像是潜意识拼命唤醒自己的意识摆脱黑沉的束缚,睁开眼看看究竟是现实还是另一个不甚清醒的幻想。白卿云将手覆在叶迟昕的眼上,低声安抚道:“睡吧,小迟,有哥哥在。”
可白卿云的手心下传来潮湿的感觉,这一句简短柔和的安抚竟然让昏迷中的叶迟昕流下眼泪。他不再挣扎着想要醒来,眷恋地偏头将自己的脸埋在白卿云胸前,使那些虚幻又让人安心的草木香包裹自己坠入另一场更深的梦境。叶迟昕低喃:“哥哥.......”
白卿云擦去叶迟昕唇边的血渍,还未回应,从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白卿云动作一顿,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可在面对叶迟昕时温和的气质瞬间变得冰冷戒备。白卿云从未掩饰过他对来者的厌恶,冷声道:“看戏看够了吗?”
来者竟是本应出去了的陈一枚,他戴着一张面具,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了过来,语调阴阳怪气:“哪里能够呢?白少爷还真是演了一出好戏,若不是我在一旁看了全程,怕都要信了白少爷当真冷心冷肺,毫无情意。”
白卿云对于陈一枚的冷嘲甚至都未在意过一分,他按住听到陈一枚声音又开始挣扎着想要醒来的叶迟昕,轻轻拍着叶迟昕的背哄着他睡觉。等人重新安静下来后,白卿云才开口道:“解药。”
陈一枚看见白卿云这冷硬不进的样子就烦闷,他在白卿云手里栽了个跟头,想要多多恶心一下这个瘸腿少爷却把自己给噎着了。陈一枚冷哼了一声,从手里掏出了一个小白瓷瓶扔给白卿云:“喏,这个月的份,下个月的今天我再给你第二份。”
陈一枚见白卿云接了药,拉长了语调道:“白少爷,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啊。”
白卿云打开瓶盖仔细察看确认无误后喂给叶迟昕,听了陈一枚的话后,白卿云神情未变,道:“我怎么会忘?倒是你如果毁了约.......”
白卿云冷笑了一下,这一声笑轻飘飘地落在空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轻蔑意味:“左右不过是带着你一起上路罢了,你说是吗?”
陈一枚争一番口角却没能占上风,还被威胁了一番,在他眼中白卿云只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后生,他这个老前辈哪里受得起这种轻慢?只是想到与白卿云的协定,陈一枚咬着牙忍了下来。又听到白卿云说道:“既然事情已经了结,那么你就一个月后再过来送药,现在请回吧。”
说着一个‘请’字,哪里有尊重之意?被年轻人当面下了逐客令,陈一枚忍了又忍,甩手转身下楼,临走前道:“反正你就这三个月时间了,好好跟我徒儿温存温存吧。”
本以为以白卿云那态度不会搭理他,却不想白卿云开口叫住他道:“慢着。”
白卿云转头看向陈一枚,他半眯着眼,慢条斯理道:“小迟从未与我提起过你这位师父,想来他在你手下修行时没有少吃苦头,还请不要再提师徒一事,免得引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好了,不送。”
陈一枚被白卿云的气得连面具都歪了,他和叶迟昕的师徒关系早都完了,哪里会在意这个?他真正讨厌的是白卿云这目中无人张狂嚣张的态度,可他又拿白卿云没办法,他求的是白卿云的身体,总不可能把人杀了,那他辛辛苦苦折腾这一番是干什么?
陈一枚嘲讽道:“亲得上了床的亲兄弟就是不一样,瞧这护犊子劲,真是让人感叹兄弟情深啊。”
陈一枚还站着等下文,白卿云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抱着叶迟昕推着轮椅回房间去了。陈一枚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可遇到白卿云后也只得把这气憋了回去,沉着脸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在原地。
气走了陈一枚,白卿云回了屋,将叶迟昕放在床上,然后开口:“狐七。”
角落里的空气扭曲了一下,狐七的身形出现,她知道一切的前情原委,再加上与白卿云的契约关系,自是担忧白卿云。狐七走到白卿云身边为他倒了一杯茶,担忧:“主人,夫人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真的好吗?”
白卿云刚接过茶水润润喉咙,听了狐七的话后差点呛着,他意味不明地看着狐七,道:“你倒是机灵。”
狐七听出白卿云没有生气,她捂着嘴娇笑道:“哎哟~这不是事实吗?我想夫人若是听到这称呼一定会很高兴的~”
白卿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叶迟昕,叮嘱道:“别在他面前这样称呼。”
狐狸生性狡黠,极擅长察言观色。狐七笑了几声,然后摆正脸色谈正事:“主人,我是把夫人接回小胡山吗?若是他再跑了怎么办?”
说着说着漏了嘴,狐七心道不好。白卿云一见到叶迟昕就知道以叶迟昕的身体状况,只有可能是狐七送他来的,他没有为难狐七。以叶迟昕的性格,他要走,狐七又怎么拦得住?白卿云道:“让他在小胡山先把伤养好吧,若是他执意要走,你也没有立场阻拦,悄悄跟在他身后告诉我位置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