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疯狂尖叫点头,系统面上却只能做出干巴巴的笑容,当然它不知道自己一颗大白球能不能露出笑容,但它希望自己的讨好信号能够被大魔头接收,白卿云则是打量着面前这颗球,道:“你在怕什么?是怕我杀人?还是怕我不做任务?”
“没、没、没有的事!大佬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什么意见都没有!”系统颤抖的说道。
白卿云打量了一会儿,没有得到结果,便觉得有些无趣,他知道自己的系统很害怕自己,但他不能明白的就是这一点,按理来说系统和他进行的是灵魂绑定,彼此不能互相伤害,系统还这么害怕他,犹如青蛙见了毒蛇般恐惧,这让白卿云有些迷惑。
他只是沉默的欣赏了一会儿明月,然后说道:“人类还真是无趣。”
他捏捏手中的白色团子,系统不知道白卿云是不是在对它说话,但也乖乖的听着,它知道一般这种时刻大佬并不需要什么回答,只需要一个倾诉者而已。
“他们不过短短数十年生命,就算踏入修炼一途也不过数千年,除非抛弃凡身成就仙体魔体,否则终究是沉沦在六道轮回之中,然而就算这般短暂的生命,却每时每刻不充斥着嫉妒,仇恨,恐惧,争夺与被争夺,战争与毁灭,人类明明天生有灵智,却永远像是低等未开智的野兽一般,在短暂如瞬息的生命中,进行永不停止的野蛮掠夺。”
“修魔便走向极端的纵欲,修仙便走向极端的禁欲,人性总是与欲望相伴,这还真是无趣。”白卿云轻叹一声。
他想着面前这三十二人背后的主人在争夺,京城里的贵族命官在争夺,沈澜君也在争夺,天下所有人无不渴望那等尊贵的皇位,齐国国君争夺更大的权势国土,路边乞丐争夺一块发臭的干粮,抑或是修真界的修真者修魔者争夺灵石秘宝,众生往来无一不是在进行夺取生命所应有的资源,然而人类往往在拥有了足够且合适的生存资源后犹不满足,他们总是想要更多,他们的心脏明明只有拳头大小,可他们想要的却比整个天地还多。
与天地同寿,自古以来便见证无数悲欢离合的白卿云只觉得人类真是无趣,他恶劣的步下种种迷局,诱惑着人类跳入其中,而他则乐此不疲,进行着检验人性,诱惑人心的游戏,正因为如此恶行,他便被青玄剑尊囚禁在诸天万界的棱镜中,让这个无情无心的魔头体验成为弱小凡人的感受。
白卿云仍然记得,青玄剑尊在把他投入棱镜中前,曾经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人类出生于自然,无野兽之皮毛御寒,亦无利爪利齿,不能像飞鸟飞翔于空中,也不能像游鱼戏水于大海,万事万物,相生相克,相生相惜,人类既得到上天之恩惠赐予灵智,必然要失去与野兽竞争的身体,他们同时也需要经历心中邪恶考验,唯有战胜一切之人,即能够在自然的残酷历练中生存下来,又能够破除心中心魔考验的人类,方才为圣人,其余种种,不过是自然中的一环而已,你因为人类的贪婪而厌恶人类,是你走了极端,只有你亲自体验后,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青玄剑尊说道:“人性,向来便是白与黑的共存。”
青玄剑尊那张道貌岸然的脸真是想想就让人生气啊。
只是白卿云想到了沈澜君,他想到以沈澜君性格竟然愿意让他活下去,战胜了对生存的渴求。他看着下方的炼狱场景,突然又觉得人类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
虽然还是很无趣,但总算还有算是有意思的家伙。
他举起系统,道:“走吧,去做拯救世界的任务吧。”
说道这个白卿云就有些无奈,他作为一个因为破坏和恶劣而被关押起来的魔头,竟然有一天要去主动的拯救世界,若是往常他在魔界中的朋友和他的对头青玄剑尊知道了,怕不是要嘲笑他到天荒地老。
白卿云放了一把火,这些人身上几乎个个都有燃油火把,且整个道观都是木制的,因此火势燃的很快,熊熊烈火瞬间吞没了整个道观,热气熏得空气有些狰狞扭曲,他摘下自己的黑色面具,抛入烈火中,道:
“再见,小侯爷,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沈澜君此时正在洞窟内,用内力不断的尝试冲击被封住的穴道,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原本三个时辰才能解开的穴道在两个时辰内被打开,他顾不得身上沾的泥土,急急忙忙冲出洞窟就往外赶,终于到了道观后,沈澜君大脑一空,身形踉跄,跌坐在地。
他呆呆的看着已经化为废墟的道观,有风吹过,卷起黑白相间的灰烬,洋洋洒洒的落入山涧,落在沈澜君的身上,他呆愣的坐在地上,脑袋发蒙,他内心有个惨烈的猜测让他不敢上前。
如果他去了,他就会知道很可怕的现实。
只是他心下仍然存有一丝希望,他艰难的站起来,身体在巨大的绝望以及恐惧下有些发软,他踉踉跄跄的走过去,扒拉着灰烬,这实在是很愚蠢的举动,没有人类能够在一堆被烈火炙烤的灰烬里存活,然而沈澜君此刻什么也不想思考,他无力且麻木的翻找着什么,嘴中喃喃道:“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
然而他手下摸到的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就像是一把利剑,残忍的劈碎了沈澜君心中那明知道不可能存在的希望。
他摸到了那黑色的面具,面具已经被烈火的高温炙烤的有些变形,但仍然看得出来这是沈十一的面具。
难以承受的绝望与悲痛,如同深海冰冷的海水,瞬间吞没了沈澜君,他心中的爱意此刻伴随着那人的死亡化身为无情且冷酷的尖刀,残忍的割裂他柔软鲜红的心脏,巨大的犹如实质的痛苦让他难过的无法呼吸,眼前一片黑暗。
他将面具贴近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可以缓解那犹如凌迟一般绝望的痛苦,沈澜君高大的身躯缓缓的伏到地面,他的脊骨已经承受不住这已经满溢悲伤的肉体,沈澜君双眼通红,像是困兽嘶鸣,无力且绝望的念着那人的名字:“十一.......十一......我的十一.......”
沈澜君伏在地面,他的眼睛疼痛发干,很奇怪的是,往往人类会因为一些奇怪的小事哭泣,然而在面临真正巨大可以摧毁一个人心智的痛苦时,眼泪却不会再流,
他扶着地面站起来,拉开了白卿云留给他的信号弹,他心知白卿云将生的希望留给了他,他便不能让白卿云失望。
于是天边破晓,剩余的十名暗卫纷纷赶来混合,却只看见形容狼狈的沈澜君。
那十名暗卫,各个跟在沈澜君身边,最少也有半年了,然而此刻的沈澜君,却无端端的让他们心生寒意,忍不住退却。
男人犹如沉默的猛兽,浑身萦绕着冰寒的杀意,宛如出鞘的利刃被痛苦打磨的更加锋利,带有见佛杀佛,见神杀神的决意与疯狂,沈澜君嗓音干哑的有些尖利,像是地狱里的恶鬼,道:“给我查,查这些是谁的人。查出来后将人带到我面前,我要亲自审问!”
一股寒意从这十名暗卫脊背升起,他们不敢多问,甚至也不敢问白卿云的所在,只是应了一个是便如讯鸟一般分散离去。
天边的云霞渐渐弥漫上粉色的晨光,新的一天永远都像这样充斥着勃勃生机,与永恒的离别这样悲伤的词汇极为不搭,晨光洒在沈澜君的身上,照得他如同一座沉默的石雕。
离别的意义,便是永远不见。
而白卿云却不知道,他随手一扔的面具,竟然造成了这般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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