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真的问出口了,胸腔里的器官剧烈地跳动,几乎要从黎南的嘴里跳出来。
“算了,你当我没问过。”黎南飞速地说,一股无言的尴尬涌了上来,头都埋进了被子里,但耳朵还是竖了起来。
时远嗯了一声,没再说其他的。
闻初尔用指尖弹了弹桌面,体检单被他甩到了另一边,“他看起来恢复的不错。”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没有半点不对劲,“果然,有爸爸陪着,宝宝就很开心。”
“哈哈、哈哈,”医生冷汗都出来一身,他那里敢接下这个话题,只得另起一个,“黎南最近还是很想您的,经常问我您什么时候过来。”
“真的?”
闻初尔不太相信,黎南见了他不都是唯唯诺诺、哆哆嗦嗦,老鼠见了猫一样,他笑了笑,嘴角弯成一道危险的弧度:“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可没有这个胆子啊区长,真的是黎南自己问的!”
医生赶紧说道:“怀孕期间,大部分孕妇……呃、母体都会有内分泌失调的现象,也会产生焦虑、不安,对丈夫的依赖性更强。现在从名义上来看,您就是孩子的父亲,黎南真的很需要您!”
医生说的这一大长串闻初尔都没入耳,但最后一句他很喜欢,甚至能为此忽略前面那几个讨人厌的字眼,“好吧,是我疏忽了。”
“我当然会尽到丈夫的责任。”
黎南的病房在一楼的最里处,一出门便能看见走廊上架着的紫藤,台阶庞种的几株黄金葛生机勃勃,看上一眼便身心愉悦。
这一栋楼的病人也只有黎南一个。
闻初尔哼着模糊的小调,慢慢地朝前走去,在距离门口还有几步路的距离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有人拿着食盒走了出来,表情温馨得格外刺眼。
“哥。”闻初尔瞧了他一眼,以胜利者的姿态打了声招呼,“今天你休息吧,我来照顾黎南。”
时远的表情登时就冷了下去,他反手关上门,指着紫藤花架,示意去那边说话。
“随你。”闻初尔倒是无所谓,他乖乖跟着哥哥的脚步,倚在了石柱上,“要说什么就快说吧。”
“你不喜欢他,等他彻底恢复好了之后就让他走。”
时远说得这样斩钉截铁,仿佛已经认定了这是一个事实。
闻初尔越听越是恼火,但面上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这个话题我们之前讨论过,你没资格插手。”
闻初尔摆了摆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何况我和黎南不是挺搭的,不然他身为一个男性beta怎么会怀孕。”
“他来医院到现在好几天了,你只看过他一次。”时远冷冷地说,“黎南问过我好几次你的动向,每次我说不知道的时候,他都会很失落。”
好吧,这听起来确实很顺耳,就算是刚刚才在另一个人嘴巴里听见,但闻初尔还是压不住嘴角,“我也不想这样。”
“上面的人又提前了,说是这个月月底到,”闻初尔指了指自己的眼底,黑眼圈很是明显,“为了应付他们,我已经累得好几天没睡整觉了。再加上新员工也要到了,我总要挑几个能干的人。哥,我很忙的。”
“你可以从新员工里再找一个顺眼的。”
“不会的。”
拒绝的话说得过于爽快,连闻初尔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的意思是、”他开始给自己找补了,“黎南现在也不错,很合我的心意,等我到时候腻了再说。”
“再说了,”
闻初尔顿了顿,特意放慢了说话的节奏,确保他的好哥哥能完完整整一字不落的听进去,“黎南现在很依赖我,我还没有恶劣到要冷落一个怀孕的人。”
“你那边也没处理好吧,我可是听说之前那个刺头你压根没搭理,现在他是滚雪球一样势力越发扩大,当心真的闹出大事。”
后来他们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但黎南没再注意了,他慌慌张张地抽出纸巾来擦拭被他弄湿的地板,塑料杯完好无损地躺在水滩中,还好不是瓷器。
黎南很快收拾好了,被子放回床头柜,垃圾桶是浸湿的纸巾的归宿,他爬到床上,装睡会被发现,所以他选择去读医生给他的厚厚的孕期手册。
但他压根看不进去,手指一直在发抖,固定的文字在眼前跳动,连书脊都抓不住,满脑子都是闻初尔刚才说的那句话。
——腻了再说。
他单纯只是在偷听,打开了一点门缝伸着耳朵听,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握不住手上的杯子。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听见闻初尔亲口说出来,黎南还是激动得无以复加,果然还是因为孩子才让他继续待在这里。
月底……月底很快了,不过就几天的时间,等到闻初尔物色到了另一个感兴趣的对象,他就可以偷偷把孩子弄掉,如果把自己搞得再惨一点,闻初尔说不定就会放过他。
黎南还没忘记自己知晓了一个大秘密,但秘密本人在倾向他,他不会倾注希望,但可以争取。
是、就是这样,黎南豁然开朗,缠绕在身上的低落情绪直接被轰散,他看着转动的门把手,心里再没有恐惧。
“看见我心情很好?”
闻初尔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没看见恐惧出现在黎南脸上,天知道这个beta怎么会这么怕他。
黎南想要点头,但又觉得很突兀,最后只是死死盯着闻初尔的身影,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坐在床头。
脑袋靠在了滚烫的胸膛上。
“最近我实在是太忙了,连过来都要抽出时间,”闻初尔揽着他的腰,轻轻地抚着他瘦了不少的身躯,“真对不起你。”
黎南嘴唇动了动,“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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