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
黎南苦涩一笑,他扯过毛巾,朝着脸胡乱擦拭。
其实他现在也有一个小家了不是吗?
工长带着他,像三天前那样把他带到了办公室门口,黎南注意到那个镀金的牌匾换了,边上的花纹从蔷薇变成了百合。
今天办公室没开窗,也拉上了厚厚的窗帘,明明是白日,却显得十分昏暗。
唯有区长的办公桌上亮着一盏小台灯,黎南还能看见台灯旁立着的人名牌。
闻初尔,这是区长的名字吗?
区长穿得很正式,戴着黑色皮革手套,手中不知道在摆弄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心情很好。
不知为何,黎南忽然觉得不太妙,他尽力正常地走向前去,接着看见闻初尔右手一翻,将手上的东西呈现给他看。
那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抱着书匆忙跑在大街上的小女孩,另一张是坐在轮椅上无聊地织着毛衣的男人。
黎南脑袋嗡地一声开始作响,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脸色铁青地看着端坐的闻初尔。
“白止越,曾在D区最大的医院做医生,五年前年前被货车压断双腿,提前退休。虽然你们是亲叔侄,但他随母姓。”闻初尔缓慢地开口,食指指节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着。
“叔叔他是个好人。”黎南急忙开口,“他做医生的时候基本没有人投诉……”
闻初尔笑容不变,语气也依旧温和,但神色明显不悦起来,“我让你开口了吗?”
黎南顿时嘘声。
“这个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对吧。”闻初尔晃了晃照片,照片上女孩的裙摆也随着翻腾,“教你写字的那位女邻居,似乎被男人骗了,未婚生下了孩子,可又不想带着那个拖油瓶,于是把孩子扔到了你家的台阶上。
你们善心大方,用了一些关系,把那个可怜的女婴改成了你早亡父母的女儿。她因此有了合法的身份和户籍,能够堂堂正正地读书上学。”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黎南的脸,那张脸已经被吓得苍白,嘴唇止不住地发抖。
“这件事情似乎不太光彩,如果败露,你断腿残疾的叔叔,还是善良可爱的妹妹,以及你,通通都要被送到N区来。到时候你们可不是处在这坚固的堡垒之内,你应该知道,外面是什么光景吧。”
“您到底要干什么?”黎南忘记了刚才闻初尔的警告,他恐惧地直发抖,“我们都只是普通人。”
“我的身份太敏感,所以总是会任用一些知根知底的人。”闻初尔将照片放下,又拿出一柄短匕首,刀锋隐隐对准黎南,“你不是想为我做事吗?难道连最基本的条件都不想接受?”
黎南哽咽着摇头,“我愿为您付出生命。”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们是无辜的。”
闻初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疑惑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字眼,“你们家不就你一个劳动力,你要是付出生命了,他们自然也要饿死。我可没有那么残忍。”
你现在就有够残忍了,黎南不自觉地发抖着,他想他现在一定很狼狈,但他甚至愿意抱着区长的大腿求他高抬贵手。
黎南艰难地换了一个说辞,“我什么都愿意做。”
闻初尔哦了一声,尾调上扬,似乎不太相信。那柄短匕首在他手中跳跃,最后被他钉到了办公室上。他吩咐:
“你过来。”
黎南赶紧走到他面前,隔着办公桌看着他。
但闻初尔却侧了身:“绕过来,到我这里。”
黎南沉默地扫过那柄锐利的短匕首,他不知道上面是否沾过人血。
但现在,只要闻初尔愿意放过他们,他宁愿做这匕首的第一个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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