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爆不语,他明白自己再替鱼头标开脱下去,只怕自己连叔父辈的头把交椅,都没资格坐下去了。
苏汉泽从兜里摸出支烟,吧嗒一声点燃。再深吸一口之后,他望向串爆如是说道:“阿公,你要是执意再不交人,只怕事情到时候会很难办!
我现在就坐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你肯把鱼头标交出来了,什么时候我再离开!”
串爆不由得撇了撇嘴,他耷拉着脑袋,犹豫了良久。
最后终于开口道:“丧泽,看在我的面子上,你给鱼头标一个痛快吧。”
钻石山的一处寮户区里,鱼头标躲在一间铁皮房里,不时通过铁皮房简陋的窗户,向山脚下张望。
笃笃笃——
铁皮房的木门被人敲响了,鱼头标一个箭步起身,警惕的靠在门后面。
出声问道:“谁?”
“标哥,是我!”
说话的是跟着自己从观塘跑出来的一个心腹马仔。
鱼头标当即长吁口气,把铁皮门打开了。
只见这个马仔手拿一个手提电话,塞到了鱼头标手中。
“标哥,我已经联系到阿公了。
阿公话丧泽疯了一样,安排人到处在刮你。
他问你怎么不坐船离开,还留在港岛做什么!”
鱼头标苦笑一声:“现在货仓,账房那边全部被丧泽的人看了起来,没有钱,你说我能跑到哪里去?!
别废话那么多了,阿公怎么和你安排的?他有没有说拿一笔钱来,帮我跑路?”
“有啊,阿公叫你用这个电话联系他。
到时候拿多少钱给你,从哪里跑路,他会在电话里边通知你!”
听到串爆还愿意帮自己一把,鱼头标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按照马仔的交代,拿起电话拨通了串爆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串爆带有一丝愠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鱼头标!你好大的狗胆!
去濠江散货能散到差人的手里去,你脑子里进水了吗?!”
面对串爆的训斥,本来就心乱如麻的鱼头标也懒得去理会了。
他只得深吸口气,朝着话筒讲道:“阿大,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
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丧泽在到处刮我!
阿大,你念在我这么多年,还算有孝心的份上,帮我一把吧!
我真的得赶快离开港岛,不然丧泽的脾气你也是清楚的,他迟早搵到我,到时候我死定了!”
“我给你兑了三万现金的美钞,你现在马上从钻石山下来。
山下有我给你安排的车,上了车,司机会送你去码头搭船。
你暂时去泰国那边避避风头先!”
“才三万?阿大,这是不是有点少了?”
“阿大我就这么多,你要还是不要?!”
“要!”
鱼头标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对于他现在的处境而言,哪怕串爆不给他钱,他都要选择跑路离开港岛再说。
随着马仔来到山脚下,崎岖的盘山公路上,停着一台黑色的面包车。
鱼头标拉开车门,发现车上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司机。
车后座,还坐着一个不苟言笑,手提一个帆布包的细佬。
鱼头标理所当然的以为帆布包内装着的是串爆留给自己跑路的现金,正要伸手去拿,却看到这个马仔把帆布包往身上一收,招手示意鱼头标赶紧上车。
鱼头标没有多想,一把钻进车内,哗啦一声把车门关上。
气喘吁吁之际,他还不忘向司机问道。
“去哪个码头?”
司机冷笑一声:“标哥,车是去和合石的!”
鱼头标脸色瞬间大骇,不等他回过神来,坐在他身旁的那个细佬,忽然把手伸进帆布包内,从里面掏出一个黝黑的榔头。
嘣的一声,榔头重重砸在鱼头标的脑袋上。
鱼头标顿感天旋地转,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刹那,他还不忘用微弱的声音,不甘心地问道:“是……阿大让你们来的吗?”
嘣——
又是一榔头砸在鱼头标的脑门上。
“是……阿大吗……”
鱼头标的声音愈发微弱,但砸向他脑门的榔头,却并没有停止。
直到第三榔头落在鱼头标的太阳穴上,这个在鲤鱼门走了大半辈子粉的粉仔,彻底失去了动静。
此时面包车已经发动,正如这个司机所言,车径直朝和合石的火葬场开去……
从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到被人扫进一个小木盒子里装起来,鱼头标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现在他正如自己卖了一辈子的白粉一样,化成了一趟粉末状的物体。
他的丧事是从简从快办理的,但下葬仪式,却举行的非常隆重。
墓地山。
和联胜八区堂口,凡是还活着的叔父辈,所有的揸fit人,全部到场。
就连多年未出席和联胜各种重大仪式的大佬权,今天也穿得规规整整,一脸肃穆的注视着那个刚刨好的墓坑。
串爆一脸沉重,他捧着鱼头标那个骨灰盒,轻轻的放进墓坑里。
没有人敢上前敬香。
所有到场的和联胜大佬,都清楚这是他们新晋话事人苏汉泽的一次严厉的警告。
欺上瞒下,背后搞搞震,哪怕是串爆的头马,也逃脱不了被一把火炼化的下场!
茅趸和老鬼奀两个叔父辈,此时正躲在一颗柏树的阴凉下,见此场景,二人不由得唏嘘。
趁着串爆带人填土的空档,茅趸率先打开了话匣。
“老鬼奀,丧泽做事是不是太绝了点?他这是赤裸裸的打串爆的脸啊!
鱼头标卖粉又不是一年两年了,这次就算是坏了丧泽的好事,我觉得也完全怪不了鱼头标吧!
你想想,何家在濠江是什么身份,人家要买通差佬搞我们和联胜,只需要随便找个借口就好了。
我丢,鱼头标这次完全是撞在枪口上,成了丧泽的立威工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