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们女人,才最懂女人的心思嘛。”
“废话真多,记得让酒店把你的脏衣服洗了!”
尤佳镇丢下最后一句交代,便离开了房间。
女人是不是最懂女人的心思,尤佳镇并不清楚。
但她一定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绝对不懂芽子的心思。
本着心中的一番担忧,她从酒店的泊车坪取了车,并未直接返回湾仔警务大楼。
而是驾驶着车辆,径直往钵兰街那边赶去。
晚上十点,刚补过一觉的苏汉泽,才吃过东西不久。
作为一个洪兴新晋的四九仔,他已经是在油尖旺一代,拥有十八家场子睇场权的红人。
出来混,名头不响亮,没有哪个小弟肯来跟的。
故而苏汉泽这几天并不打算拘泥于钵兰街这几家场子,准备动身去尖沙咀那边转转,多少也要在一干社团打仔面前混个脸熟才行。
在他装扮的精神抖擞,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金巴喇夜总会的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苏汉泽不禁皱眉,这个女人的难缠程度,他早就已经领教过了。
今天没由头的出现在钵兰街,瞬间让他泛起一种不好的念头。
虽然知道尤佳镇大概率是冲着自己来的,但苏汉泽还是准备做出一副不认识的姿态,从尤佳镇的身边准备离开。
“苏汉泽!”
刚走过尤佳镇的身边,尤佳镇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等苏汉泽回头,发现尤佳镇的证件已经杵到了自己的脸上。
啪——
苏汉泽一把打开了尤佳镇的手,出言道。
“找我什么事?”
“你放心好了,是私事。
方不方便找个地方,单独聊两句?”
“不方便!”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因为公事找你的。
忠信义的案子其实还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和你在o记的审讯室详谈。”
苏汉泽最不喜尤佳镇的,就是她老是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好像全天下的古惑仔,都能被她信手拿捏一般。
对此苏汉泽没好气的冷笑一声,从兜里摸出支烟点上。
很是嚣张的吐出一口烟雾,正吐在尤佳镇的面门上。
尤佳镇不禁微闭起眼睛,眉头皱了起来。
只是还未开口,便听到苏汉泽说道。
“警官,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讨嫌啊?
我说过了,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如果今天晚上你抓我去o记过夜,我保证你们之前私闯石峡尾民宅的事情,明天会在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
在没有搜查命令的情况下卷走市民的钱财,你们这是在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不懂港岛律法吗?”
尤佳镇的眉头彻底锁紧,她和苏汉泽有着同样的一种心理感受,那就是面前这个矮骡子的难缠程度,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接下来未等她开口说话,苏汉泽夹着烟冷笑一声,调头离去,只留给尤佳镇一个背影。
到底是经验老道的差人,尤佳镇并未被苏汉泽这种挑衅左右住情绪。
她挽了挽额前的短发,望着苏汉泽的背影,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苏汉泽当然注意到尤佳镇这个差婆,正在一路尾随着自己。
只不过他什么话也未多说。
心中暗骂一声‘痴线’,不由得加快脚下的步伐,往尖东广场扬长而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有个死局,是四眼蛇专门给自己设下的。
他乐得看见尤佳镇这个差婆跟着自己前往。
尖东广场,宝莱格酒吧。
这家复式型酒吧,是一家可同时容纳三百多号人狂欢的嗨场。
这也是四眼蛇在尖东广场生意最为红火的一家场子。
大头仔杨添此时正守在酒吧门口,不时的看着手腕上那只a货劳力士,等候着苏汉泽的到来。
终于,大头仔看到苏汉泽从一台计程车上走了下来。
当即快步迎了上去。
凑到苏汉泽身边道。
“泽哥,都搞清楚了,今晚场子里确实很不对劲。
几百个顾客里,至少有一百多号人是东星堂口的打仔!”
“有没有人在场子里搞事?”
“那倒没有,这些人该消遣的消遣,该买单的买单,眼下看来,都安分的很!”
“有没有搞清楚这些人,是东星哪个堂口的?”
“尖沙咀沙蜢堂口的喽,泽哥,摆明了东星这是要给你下马威啊!”
大头仔有些紧张的拉住苏汉泽,示意他不要往场子里走。
这两天,虽然十三妹从屯门,葵青两个堂口借了不少人过来,但毕竟尖东这边有十八家场子。
估摸两百号打仔不到,分散到十八家场子里边,每家场子就只有堪堪十个打仔。
一旦今晚东星挑事,他们肯定顾不了苏汉泽的周全。
苏汉泽只是朝大头摆了摆手。
笑道:“我说之前四眼蛇的态度为什么忽然转变的那么快,现在看来,他早就上了东星的船了。
今晚四眼蛇约我到尖东这边来谈场子的事情,看样子是在给我做套了!”
大头不禁紧张起来。
“泽哥,知道东星联合四眼蛇在给你做套,你还让我把场子里的人撤出来?”
“不撤出来能怎么办?尖沙咀这个堂口,在东星是数一数二的。
沙蜢真的铁了心要吃掉我们,我们就算把大姐借来的这些兵全部调过来,也拼不过他们!”
“那难道就这么把场子让出去?”
“我没说要让!”
苏汉泽的嘴角勾勒起一丝弧度,他看向大头道。
“一会带着你的人,先去吃个宵夜,今晚我就要踩落沙蜢的头,来彻底打响我的朵!”
大头不禁疑惑。
“泽哥,我脑子笨,今晚单是四眼蛇这家场子,东星的打仔就有不下一百人。
我知道泽哥你身手犀利,但是这一百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你一个人去,和直接送死有什么区别?”
“大头,你好像很担心我被人挂掉啊?”
“泽哥,我当年年轻冲动,替人无端端蹲了八年的苦窑。
等蹲完出来,当年一起混的靓仔南都快出头做大哥了。
我好不容易跟了你这样一个大佬,还指望你能带我出头,当然不想看到你不清不楚把命送掉!”
大头看起来有些激动,话虽然说得傻乎乎的,但贵在真实。
苏汉泽难得欣赏一个人有这样一种直白的性格,不过也难怪他会因为这种性格,去替大佬b蹲八年的苦窑。
“大头,既然想要出头,那你就要搞懂一件事情。
做细佬的,就应该大佬说什么,就去做什么。
至于跟个哪样的大佬,就全凭你自己的眼力了。”
苏汉泽说着拍拍大头的肩膀,叮嘱道。
“去肖牛记帮我要一份碗仔翅,等我办完事,一会要过去吃。”
在苏汉泽准备踏入这间闹哄哄的酒吧时,四眼蛇恰好从酒吧内走了出来。
他身穿一套咖啡色的西装,打着一条深色的zegna领带,几根稀疏的头发,也用摩丝打理的一丝不苟。
看起来衣冠楚楚,大有一副正经生意人的派头。
“丧泽,久等了。”
我在建沙湾这边给你准备了晚宴,准备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你可一定要赏脸过来啊。”
“阿叔,搞什么名堂?
不是约好今晚就在场子里见面吗,大家顺顺利利把场子交接完毕的吗?”
“是这样的,四哥叮嘱我办的事情,我不敢不重视。
今天晚上是你在尖沙咀插旗的大好日子,我当然要替你办得风风光光。
建沙湾这边是我们忠信义起家的地方,你也知道嘛,我们这些老家伙念旧。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喽。
忠信义的牌子是我们呕心沥血挂起来的,今天就由我出面,体体面面的把它摘下来。”
四眼蛇给出的理由倒也充分,确实让苏汉泽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不过无所谓,不谈今晚四眼蛇到底有什么动机,总之自己是有备而来。
如果他不是给自己设鸿门宴,那再好不过。
如果他真的动什么歪心思,自己也不介意在忠信义已经夯实的坟头上,再去踩上两脚。
尖沙咀海滨的晚风,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苏汉泽坐在副驾驶上,抽着一支香烟,面色出奇的冷静。
他有从后视镜注意到,一台黑色的本田汽车,从尖东广场那边开始,就一直跟在这台车后面。
揸车的马仔也非常识趣,聚精会神的把握手中的方向盘。
前后不到十分钟,车驶入建沙湾一处滨海的渔村里。
这是一处荒废已久的渔村,随着油尖旺地带的发展,以及公主屋的推广,这一代的渔业码头早已闲置。
车在一处多年失修的民房面前停好,坐在车后座的四眼蛇率先下车,提醒道。
“丧泽,就是这里了。”
“我挑,搞乜鬼啊阿叔?
月黑风高,四下无人,这种地方拍恐怖片都不用布置。
阿叔,你还有在这种地方请人吃饭的习惯?”
苏汉泽一边下车,一边意有所指对跟在身后的四眼蛇说道。
四眼蛇显得有些尴尬。
只得朝苏汉泽答道:“丧泽,你应该清楚。
往前推二十年,只有有码头的社团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做起来。
忠信义就是靠着这个半大不小的渔业码头发得家,那时候从外边进一点货,我们几个老家伙躲躲闪闪像老鼠一样,用渔船运到这块地方,从这里拆分出去。
每做完一单生意,大家都会聚在这间屋子里喝一次酒。
地方虽然简陋了点,但是还希望你不要见外。”
“我不会见外,阿叔,你先请!”
苏汉泽嗤笑一声,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四眼蛇也没有多想,朝苏汉泽笑着点了点头,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苏汉泽紧随其后,在即将踏入屋子的大门之后,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已经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枪油味。
事实证明,自从接到四眼蛇邀约的电话之后,自己忙活大半天不是徒劳的。
在进入这间屋子之后,苏汉泽发现里边的装饰,并不像外边看起来那般寒酸简陋。
室内的灯并不是那种老式的白炽灯泡,显然也是有更换过的。
大厅的地面上,甚至铺着酒店那种软绒式的地毯,中间的神龛上,还供奉着一尊绿袍关公像。
关公像下满是堆积的香灰,想来这尊关老爷的香火从来没有断过。
但显然忠信义一门,并未受到关老爷的庇佑。
倒如四眼蛇所言,这块忠信义的老陀地,并未被他们忠信义所抛弃。
哐当——
随着身后大门被关起,苏汉泽止住了脚步。
他注视着客厅通往内堂的那条过道。
冷冷地对四眼蛇开口道:“进都进来了,你们还在等什么呢?”
对于苏汉泽直接开口叫破,四眼蛇显然怔住了。
他茫然回头看了眼那个揸车的马仔。
“阿开,去外边看看什么情况!”
“ok!”
马仔闻声,当即出门打探情况。
苏汉泽实在是太冷静了,冷静到四眼蛇不得不怀疑,他今晚敢只身前来,是留了后手的。
但旋即苏汉泽一番话,更是让四眼蛇摸不着头脑。
“放心吧,今夜我确实是一个人跟你过来的。
要是想晒马开片,你活不到现在这个时候!”
苏汉泽的一番直接把四眼蛇气笑了。
索性他也懒得再装下去,拍拍手掌,内堂里当即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同时四眼蛇一脸倨傲之色,快步往神龛前那尊关老爷塑像处走了几步,避免自己被苏汉泽挟持。
“丧泽,我也不知道四哥是怎么钟意去撑你的。
要说你蠢吧,你进门就能猜到今夜我请你来是送你上路的。
要说你聪明吧,你又傻乎乎的,人家让你去哪你就去哪?难怪当年能被东星迫到远走荷兰。”
面对四眼蛇的嘲讽,苏汉泽不以为然。
内堂里边,已经有不少打仔冒了出来。
苏汉泽从兜里摸出一支香烟,旁若无人般点上。
一口悠长的烟雾喷吐而出,随后开口道。
“阿叔,在死之前,我能不能问你最后两个问题。”
“死到临头,还能这么淡定,你也算是个角色了!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再多给你十秒钟的时间。”
四眼蛇从香案下面取出一炷香,在关老爷雕塑前燃烧的红烛上点燃,一边把香插入香案里边,一边开口对苏汉泽答道。
苏汉泽点了点头。
问道:“是不是东星的人在和你合作?”
“没错,和我合作的人就是东星的沙蜢!”
“那好,如果我死在这里,你不担心洪兴的人会来找你麻烦吗?”
四眼蛇不禁笑了。
“我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丧泽,一会我会替你收尸,送你去海里喂鱼。
至于你的死,沙蜢会全部揽在头上。
不管是四哥要找谁麻烦,还是洪兴要找谁麻烦,和我没有关系。”
四眼蛇装好香,背对着苏汉泽,在关老爷面前恭敬的拜了两拜。
正打算招呼东星的马仔动手送苏汉泽上路,一转身,他忽然像看到鬼一般,脸色极度难看了起来。
刚才还稳稳站在客厅中央的苏汉泽,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样感到诧异的,还有一干面面相觑的马仔。
苏汉泽如同原地蒸发一般,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事情,一时间让屋子里所有的人开始局促不安。
但这些人还未来得及多加思考,一个白色的蛇皮袋又凭空出现在大厅中央。
从葵青采购来的这批烈性炸药,苏汉泽用起来是愈发感觉得心应手。
唯一让他感到不爽的一点是,自己的这个空间,不具备移动功能。
自己在进入空间之后,只能像个趴壳王八一样龟缩在原来的位置。
如果自己在空间里头能够自由的操控移动,那岂不是等于他同时拥有了无敌加隐身两样技能?
当苏汉泽灰头土脸的从被废墟里爬出来的时候,不远处的滨海公路上,已经响起了一片喧嚣。
黑夜中,苏汉泽分明看到滨海公路那边,有一道身影往这边疾驶而来。
分明是尤佳镇无疑。
苏汉泽不禁苦笑一声。
他储物空间里,还有一堆家伙没来得及用上。
最不想拿出手的就是这堆上次在长洲海域用剩下的炸药。
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四眼蛇会把他诓到忠信义的老陀地来动手罢了。
现在平白无故又多搞出一起爆炸案,好巧不巧又正好被主管军火稽查的o记差婆盯上了。
自己今晚恐怕真应了尤佳镇那句话,不想跟她走一趟都难。
“行啦,收起你的证件吧!”
苏汉泽没有选择开溜,他知道尤佳镇这个差婆一路跟在他们后面。
所以在尤佳镇奔袭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苏汉泽理了理稍显狼狈的头发,先声夺人对尤佳镇喊道。
尤佳镇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先是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苏汉泽,随后又看了眼被炸成一摊废墟的楼房。
绕过苏汉泽,走到废墟旁边,耸动了一番鼻子。
皱眉道:“三硝基甲苯,和上次长洲海域的炸药是同一款。
苏汉泽,你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每次你出现的地方,都会有人拿这种炸药来炸你?”
苏汉泽正在脑海里编织理由的时候,尤佳镇已经凑到了他的跟前。
再度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打量了苏汉泽一番。
旋即问道:“我其实现在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从爆炸现场里完好无损的走出来的!
以我刚才的观察,能够产生这种爆破效果的炸药,分量起码在二十公斤往上!
这种分量的炸药,如果位置摆放到位,都够把一套两千尺的唐楼震塌了,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