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又说:“金兵能杀到我梅山来呀?金国有那么多兵吗?就算他杀到湖南路,那时候一贯钱它能少四十个*,你信啵?”
见说不过母亲,孙喜觉得憋气,正要起身,忽然听到房外,有个男子声音逐渐逼近。他往椅下一滑,直接躲到了床后。
“又是一夜不归。猫狗还晓得有窝,鸡鸭还晓得回巢。就是学堂里教谕半夜发金子,他五更也该在家了。
喜儿啊,都惯出毛病来啦。干脆,把田家那女伢,接过来算了。一成了亲,立马就分家。他就是上梁揭瓦,我也不理了。”
孙喜父亲走进房中,将一支懒柳条随手丢在椅子上,惊得孙喜心头一跳。
“你说清楚了,是谁惯的喜儿?啊?”孙喜母亲放下钱来,扫了丈夫一眼。
“是我。是我。是我还不行吗?你可不能发火。这女人要气不顺了,准生一小子!我不是年轻时候了,再来一个孙二喜,我得投河去!”
孙喜父亲看着粗豪一汉子,在妻子面前做起低,来竟是驾轻就熟。
孙喜在床后,先前还有点吃惊,木头真是神算!后来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顺势站起来说:“爸,大喜回来了。”
做父亲的被捉了短,至此也不好深究,只说:“那你多陪陪你娘。”就退出了房中。
父亲去后,孙喜心里开始翻江倒海。哪里来的田家女伢?定亲不用招呼正主的吗?
这要是个龅牙塌鼻斜眼占齐了的,我是不是还得像父亲一样,小心伺候着呢?
他越想越怕,眼睛掠过那些钱,心里有了主意。他看向母亲,说道:“娘,你坐着,我帮你把钱放到柜子里。”
也不等母亲答应,抓起几吊铜钱来,打开柜子,随手扯一块麻布包了,放在脚边,又将柜门关了。
甘木走在古道上,听得后面大叫,回头一看,只见孙喜正飞也似的赶来,跑得气喘吁吁的。
甘木就停下等他,佯装责怪说:“好好的,又糟蹋身上那些肥肉干什么?送人也上瘾啊?赶回去搬礼物啦?”
孙喜一把扶住甘木,将手中布包放下,嚷道:“你让我缓缓。礼物啊?带来一个大喜子,你不要也不行。”
山路漫漫,时间一长,甘木也渐渐开心起来。两个小伙伴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走到天黑,还在半路。
孙喜走不动了,见路边有栋小屋,一个老翁正在屋前流水沟中,洗一把锄头,便上前问道:“请问老丈,此地去四里河还有多远?”
“还有二十多里。”老翁答道,打量了他们一眼,又说:“你两个后生脚步走快点,半夜可到那里。只要有地方睡,也是无妨的。”说完,拿起锄头自进屋去了。
孙喜苦笑着说:“老头也太看得起我们了。我这脚,现在像洢溪渡船上的锚,挖在哪里,就在那里不动。一里我都走不了了。”
甘木重任在肩,一点也不敢懈怠,整理了一下衣衫,当先走去。孙喜只得跟在身后,强笑着说:“木头,你那脚是不是木做的?怎么就一点知觉都没有呢?不知道痛啊?”甘木也不接话,孙喜无奈,只得强打精神往前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