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立时便理亏了,他收到圣上秘旨,瞒下军中众人,带着精锐星夜兼程地赶回京城。只因相思难耐,太过担心妻子在不知情下今日做出鲁莽之事,便扔下了兵防策略与一众兵士,悄悄潜回府中将实情告知。
行色匆匆,甚至都没来得及瞧一眼自己襁褓中的儿子,还令满心愁绪的妻子受惊。千言万语费尽心思,雨棠方答应让他看孩子。傅恒抱起绵软稚嫩,身上一阵奶香的小家伙,初次体会到了做父亲的奇妙感觉。
他抱着小家伙在屋内转了几圈,许是累了,便靠在榻边哄着被惊醒的宝宝。雨棠也靠在他的肩头,有些争宠撒娇的意味,又似想起了什么道:“傅恒,宝宝还没取名字呢,就等着你回来了。”良久无人应声,雨棠抬眼一看,他竟已睡着了。
疲惫的额间仍旧皱着,雨棠轻抚着他的额头,甚是心疼,“是怎样的硬仗,才使得你这样殚尽竭虑,连睡觉也皱着眉头,放心不下。”
行军长达数月,伊犁山坳中的苦战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战捷后即刻便收到圣上秘旨,马不停蹄地赶回救驾,他已经太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雨棠将宝宝抱回摇篮安置好,轻手轻脚地为自己的夫君脱去军靴襦袜,盖上锦被,喃喃自语道:“我一定是个坏脾气又任性的妻子吧,从来不够体谅你,总是莽撞地让你担心,而你总是一味包容我,为我着想,傅恒,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天下不幸的夫妻总是各有各的不幸,而幸福的小俩口,生活大都有着同样的和美。此刻长春宫中,弘历俯卧于凤榻之上闭目养神,荣儿手势娴熟地为其推拿解乏,这样的景象已不知多久未有了。
“荣儿,这六宫之中,朕只有躺在你的房中,才会真正安心,做朕自己。不是任何一人的皇帝,不必故作威严,猜度人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她欣慰一笑,手中加大了力道:“我们是夫妻啊,结发便同心,恩爱两不离。不论你是皇上,还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男人,都是我的天啊,荣儿永远都不会背弃一个视之如天的男人。”
弘历翻身回握住她的手,拢在唇边,柔柔抚摸,“荣儿,从前是朕的不是,一直冷落你了,今次过后,朕才明白,你才是真心待朕好的女人。”荣儿趁势滑入了他怀中,听着他平和的心跳,“能和你静静在一处躺着,听你说这些话,真好。只是弘历,你预备如何处置馨贵妃呢?”
“她虽未听从海望之言向朕投毒,却数次欺骗朕,终究也是他安插在朕身边的人,不得不防。如今她怀着孩子,朕暂不与她计较,他日分娩,再行定夺吧。只是一点,她身旁的宫女,仔细留心着,若有异动,即刻诛之。”弘历言谈及此,虽极隐忍,荣儿却能感受到一个男人的怒意,不再多言,只默默点头。以今日时局,若不将馨瞳连消带打,一举扳倒,以她的心机,难免会再次挽回圣心。
荣儿此刻忧心的,只是如何将启祥宫那位的不堪之事揭穿,令她一败涂地。
弘历复又悠然道:“此次平叛,雨棠也是有功的,她与傅恒的孩儿也快满月了吧,此事便将与皇后了,务必大办,越是喜庆热闹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