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沪奉茶一盏,“主子又取笑我,我估摸着小主子日渐大了,主子原先的衣服定是穿不了的,早早便备好了,都是些极绵软轻便的衣裳,咱们去看看!”见她有意岔开话题,雨棠也由着她。
十五月圆之夜,已是雀屏之选后的第七日,正值内务府安排胆小怯懦,当日在长春宫错认雨棠为后的珂里叶特氏子榆侍寝。天子进殿,还未入帐,便见床榻之上的侍寝妃嫔浑身发抖,只看了稚嫩的脸庞一眼,兴致便消失殆尽。
冷眼见窗外满月无缺,本该是有情人团员相聚之日,反观自己身边尽全是勾心斗角的争宠宫女子,毫无真情可言,就连唯一深爱自己的荣儿,如今也一心在小公主身上,自己真心爱重的,此刻恐也在他人怀中婉转承欢。独独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无人聊慰相思,想到此,他心中便郁结难解,大开中门,向殿外的月色里去。
守夜的宫女太监皆不敢相拦,只望着榻上的榆常在宛然叹息。子榆鼓起勇气睁开眼,只是不明白皇帝因何离去,心中不由默默担忧,我是哪里招他讨厌了么?
弘历顺着月光最亮处走着,忽而想起了寿康宫南熏殿旁的那塘池水,此时池中的满月定是氤氲水汽笼罩,绝美至极。
寿康宫外宫墙斑驳,他抚着沿壁的红漆,不觉便记起了此地的儿时,青梅竹马的女孩同他无话不谈,何其快哉。正沉浸于美好回忆中,身后忽地一声响动,扰了雅兴。年少气盛的君王正要寻声发作,回身却被一名小宫女撞上。
小宫女身着一身粉色宫装,手上提着同色绣鞋。弘历再往下看,竟见那宫女只穿着一双襦袜踩在地上,煞是有趣,“你是哪个宫的?”
粉衣宫女直盯着自己方才被石子硌的生疼的脚嚷道:“你管我是哪个宫的,撞了人也不赔礼,真是···”一面埋怨,一手欲将绣鞋穿上。弘历见她颇为无礼,往前一步就要训斥,却唬的那宫女向后跌去。
只听骨节“吱”的一声,小宫女吃痛地叫道:“我的脚!”弘历闻声也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蹲下身想要看看她的伤势,清冷月光下,小宫女生气的神情像极了儿时的那名女孩,一时令他移不开眼去。
“喂!看什么看!没见我受伤了么,还不快扶我起来!”因弘历出寝殿时只着着月白中衣长袍,所以那小宫女不知他身份,毫不避忌地嚷着。
弘历低眉一笑,饶有兴趣道:“你这丫头,还真不见外。”小宫女睨了他一眼,“此地只余你我,不让你帮我,难道在此躺上一夜不成!”他只伸出一手,便将她整个拽了起来,“你一个小小宫女,大半夜不在宫中值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还没问你呢,你一个小小太监,又在这里做什么?”弘历忍不住扑哧一笑,捏细了声线道:“我正是这寿康宫的太监,如何不能在此?你的行迹才叫可疑。”小宫女别过头,眼神闪烁,“我是临边钟粹宫的宫女,主子们难伺候,出来躲躲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