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倒还真如方儿所说,一派大家闺秀端庄之态,只可惜,生不逢时,珍珠混在了鱼目里,出身差了些。”
海方探得话锋,急忙应声道:“阿玛权倾朝野,您想让谁有尊贵的出身,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咄!你这混小子,置朝纲于何地,指鹿为马之事,为父岂能做得!”海望的一声训斥,越发令海方心内有了底,自己阿玛是不想在小女子面前坏了自己的名声。
便寻了个台阶道:“阿玛,这原是善举,您看,这样好的一位女子,若是因其出身而不能侍奉圣驾,何其可惜啊!”海望自是见好就收,作势道:“内务府所选的秀女里头,倒没有一位是武将之后,哈夫人昨日还同老夫抱怨,如今正好,你便拜入佐领哈其生门下,与他做个远亲吧!他们苏完尼氏与瓜尔佳氏乃是近支,原先也是极荣显的!”
海方念念有词,“苏完尼馨瞳,倒是个十分不错的名字。”馨瞳虽知这位海大人权势极大,却万万未曾料到他竟能令自己脱胎换骨,拜入旗籍。顿时铭感五内,跪于海望跟前,“民女谢海大人恩典!民女愿为大人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小小女子,何出肝脑涂地这样瘆人的言语,起来吧,日后好好为老夫办差,前途自然无可限量!”
馨瞳得了上三旗的出身,从他们言谈间已听出自己即将入宫侍奉普天之下的第一人,心内甚是欣喜,此刻即便是让她服毒以示诚意,她也自是甘之如饴,“是,大人对民女恩同再造,民女必尽心尽力,助大人得偿所愿。”敢在当今皇帝身边安插暗哨,那么他的野心所图,必定非常人所能及。馨瞳此言,明里感恩戴德,实则是敲了他一棒,以示自己并非可以随意愚弄之辈。
海望闻言,反倒大喜,心想如此一位内外兼修的聪慧女子,才有可能成功俘获上面那位君主之心,此刻便更加笃定,儿子此次选对了人。
海方奉其父之命,将馨瞳送至了内务府待选秀女的驿馆。清点衣物时,馨瞳发觉为自家所备衣服皆以青碧为主,自己平日喜欢的红紫艳丽之色,则一件也无,“海大人,这是什么缘故?”“天下美貌贤德的女子何其之多,想要入围,自是要投其所好,内务府那群官员,平素见惯了华丽艳色,若忽见你这一身,自会觉得如沐春风,我这是在帮你。”
馨瞳阴阳怪调道:“是吗?”海方取出一件青衣闻了闻,“好香,说到我们男人的喜好,你懂还是我懂?”她闻此方偃旗息鼓,“好吧,民女暂且信大人这一回,再给我些银子!”“你又要,这半个月,你的比本少爷都多!没有了!”馨瞳也不急不燥,“没有是么,那好,日后入宫了,要事因为这个被一众秀女坑害落选了,我便同你阿玛说,都是···”
她话音未落,海方便将两千两银票塞入她手中,“拿着吧,以后你造化如何,可别怪到我身上!本公子先行一步!”海方生怕她得寸进尺地,急匆匆脚底抹油地溜了。馨瞳暗笑,幸好那时在江南向那些官员索了些银子傍身,不然这区区两千两,宫里头哪里够使!
金兰绣坊的绣娘们一早起来,便被中庭的满地银票唬住,皆窃窃私语,动了财心却又不敢上前去捡。直到小沪下得阁楼,唤了声:“碧沁,即刻将银票全数捡起来,送还和亲王府。”碧沁正左右为难地不知道怎么办,“老板娘,可是我去了,该怎么说呀。”小沪:“这有何不好说的,买卖不成仁义在,更何况郡主还在咱们这订做了衣裳,难道他还能撕破了脸皮不成,你且放心去吧!”
碧沁到和亲王府时,一切倒十分顺利,管家也不似从前般刁难,只是见到和亲王时,他面目冷峻,只当她是个卑微的绣娘,毫无以往在绣坊时那样热络。她捧着银票放在中厅桌角,“王爷,这是老板娘让民女送回来的,买卖不成仁义在,王爷的未婚妻还在咱们绣坊里订做了衣裳,日后总要相见的。”
和亲王睨了她一眼,“这也是贵坊老板娘说的?”碧沁嗫嚅道:“是。”他冷然一笑,“日后也好想见,去回你们老板娘,本王与你们金兰绣坊的买卖已尽,这笔银子,就当是郡主日后在绣坊裁制衣裳的佣金,拿回去吧!”碧沁十分为难地取回银票,就要告退。弘昼却忽地又叫住她,“你们老板娘,这几日都做些什么?”
“恩···”她想了想,“小沪姐这几天忙于宴请城中富绅,为绣坊拉生意,今日下午好像还要宴请城北的张员外。”弘昼闻言面色一变,“她倒真是乐在其中啊。”碧沁看不过眼,分辨道:“王爷这话可就不在理了。我们老板娘平素最讨厌这些交际,应酬上的事,以往能免则免。要不是这半年来绣坊被咱们几个经营不善,闹了许多亏空,小沪姐也不至于这样委屈自己了,祭天那日她从盛京回来,表面上虽和平日一样,可咱们知道,她再没真心笑过了。”
弘昼急切道:“你是说,她是在本王祭天当日回来的?”碧沁重重点头。他心中生出一丝窃喜,她昨日那般故意气我,难道是起了醋意,她肯回京城来,已是最明白的真心了。我真是愚笨,竟被这样一个小女子唬弄的团团转。
碧沁看着他变化无常的面色,出声道:“王爷,民女,可以走了吗?”“咳,嗯,你回去吧,你家老板娘既然幸苦,平日便要对她更关心才是。”她点点头,疑惑地自去了。一路鼓捣,“什么啊,好像我们平日对小沪姐有多不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