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一役后,雨棠便收起了平素最爱的碧色衣裳,只着淡雅的妃色,偶有袖袍间样繁杂的样式,也是不常见的,髻边常别着幼嫩的小黄配以素银簪子,整个人看上去文雅又通透,言语也不似先前那般伶俐,常自守拙。
旁人自是不知为了什么,只觉承乾宫这位主子蓦地安静了许多。“主子,今儿富察府的聘礼已经抬过来了,大大小小的,竟有一百零八样呢!”“聘礼是足足的了,可是哪有下聘不见公爹公婆的,这位庄福晋架子倒真大,以后格格嫁过去···”几名宫女叽叽喳喳在旁说着,雨棠笑而不语,手中的针脚未停。
小沪:“主子爱清净,你们这样七嘴八舌的,也不怕扰主子心烦。”雨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无妨,她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庄福晋不来,大抵也是对我这个未来儿媳妇并不满意,如今我在外背的是个不安于室的名声,也不怪她。”小沪拿过她手里的针线,“整日修这些做什么,主子也该为自己筹谋筹谋。”她叹了口气,“筹谋,再费尽心机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等这个锦囊绣好,也该去一趟富察家府邸了。”
昏暗的光线下,遍地倒着酒壶,斜倚在角落的男人衣装不整,袍角上残存着污渍,蓬头垢面毫无生气。富察大姑一脚踏进阁楼,显些被酒壶绊倒,小允子殷勤扶着,“您瞧,主子都把自己关在这阅是楼里三天了,不说话也不用膳,奴才实在没法,大姑您就帮忙劝劝吧!”荣儿摆摆手,示意他将阁楼门窗全起开,看着蜷缩在墙角的弘历,心中一阵酸楚,再也顾不上所谓的矜持,急步上前掏出帕子为她擦拭袍角,“你是大清的皇子,何等身份,岂可如此自贱?”
弘历紧紧抓住她的手,迷离着双眼,“雨棠,雨棠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那天你说的都是气话是不是?”荣儿使足了劲甩开他,立起身无奈道,“我不是雨棠,我是富察荣儿,你看看清楚!”见他眼中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丝星芒骤然间便消失,终是于心不忍,复而俯下身,为他一面整理头发一面道,“弘历,伤心的人绝不止你一个,我一直都在,我不求你可以忘记她,只是你可不可以将对她的感情分给我一点,哪怕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