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整个过程中,郑七郎和他的家人都完全没有提过,他还曾经纳过一个妾,生了庶长子。哪怕裴娘子婚后跟着丈夫回荥阳祭祖,那妾和庶长子也从来没在她面前出现过。而郑七郎娶了她以后,不但自己仕途顺利,他的哥哥们也很快受到了提拔,有两人还直接升官进了京城,此后更没有人对裴娘子提起这件事了。
郑七郎婚后多年都在京中做官,裴娘子也一直待在京中,偶尔随夫回乡探亲,也只是小住几日而已。她为郑七郎生下了一子一女,在小女儿出世之后不久,郑七郎忽然病倒,辞官归乡,她便辞别了母亲族人,带着孩子跟他一块儿回荥阳去了。也就是这回在老家长住,她才发现了那个妾与庶长子的存在。
裴娘子因此对隐瞒实情的婆家产生了很大的不满,但夫妻俩也算是感情融洽,丈夫病重,苦苦哀求,她也不忍心拒绝,只好容忍了妾与庶长子的存在。
而这个庶长子一直长在祖父母跟前,颇得宠爱,平日向来是跟堂兄弟、族兄弟们一块儿起居读书的。他还被祖母视为福星,觉得是他的出生给父亲带来了福气,才让父亲身体好转。虽是庶出,但他在家中明显更受看重。裴娘子生的嫡子反倒处处落在长兄之后,稍有抗议,就被家里人指责不敬兄长,这就令裴娘子很生气了。
等到庶长子要议亲时,郑母为了让心爱的孙子能娶到名门闺秀,在人前只字不提他是庶出。等到她有心结亲的那家名门的当家夫人在外偶遇裴娘子,亲切友好地夸奖后者教子有方时,裴娘子便十分坦白地告诉对方,那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婆婆教养大的庶子,是她婆婆教孙有方才对。那位夫人立时就变了脸色,事后再也不肯与郑家议亲了,交好的几个家族都透出话来,对郑家隐瞒子孙嫡庶结亲一事,感到十分不满。
郑母因此大发雷霆,与小儿媳裴娘子闹翻了。这其中,有感情上偏向庶长子的人责备裴娘子为母不慈,也有看重礼法的人认为是郑七郎之母行事偏颇。不久之后,郑七郎病逝。丧礼上郑母想让他的庶长子担当重任,压下嫡孙,裴娘子毫不客气地当场跟她争辩起来,事后直接向家族提出携子大归的请求,就是看穿了公婆偏心,定会为了养在身边的庶孙,压制她所出的嫡子。
吕嬷嬷说完整个故事之后,在场的听众们都唏嘘不已。
崔嬷嬷连连摇头:“荥阳郑氏是多少年的世家大族了?怎么就出了这等不守礼法的事?若说从前是因为担心郑七郎少年夭折,才让他留下了子嗣,那在与裴家结亲的时候,就该说清楚的。他们家既然得了霍国长公主与裴家的好处,为了一己私利隐瞒真相多年,怎么又闹出为了庶孙压制嫡孙的笑话来?郑七郎之母也太糊涂了些。她再偏爱庶孙,难道几个年长的儿子,就不是她亲生的了?她就不怕裴家一怒之下,会把当初给他们家的好处全都收回来?!”
吕嬷嬷撇嘴道:“大约是因为,当年做媒的裴家长辈已经去世,而霍国长公主又圣眷平平,裴娘子之父也死了,兄长们官位又低,他们没法再从裴娘子那里得到好处,就变了嘴脸吧?”
崔嬷嬷不以为然:“裴家如今还如日中天呢!就算他们不疼爱裴娘子,也不会任由别人打裴家的脸!如今裴娘子大归,她的过往必定上达天听,不知圣人会如何处置郑家人呢?”
李俪君对此并不在意,她只好奇一件事:“吕嬷嬷是怎么打听到这些细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