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走过道政坊内的十字大街,很快就回到了隋王府。
进府后,李俪君先去给祖父隋王与继祖母窦王妃请安。她说了自己这几日的经历,去了什么地方,看过什么地,遇到什么人,后来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跑到嵯峨山去了,又挑中了一块什么样的地来安葬自己的母亲。从桥陵的经历、林九郎与裴家人的冲突,到回城后在东市西北路口处遇见的事,她都事无巨细地禀报了二老。隋王与窦王妃本来都听得津津有味的,听到李玳跟虢国夫人混在一起了,前者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
长子这几日在外头跟什么人厮混,其实他也听过些风声。可他拿这事儿去问长子,长子却声称自己是为了隋王府的未来着想,特意去结交圣人跟前的红人。隋王心里半信半疑,却也明白长子的得失心太重。他有心要劝阻,又想起自己说错话得罪了皇兄,以至于失去了圣眷,觉得有几分愧对长子,只好闭上了嘴。
然而,长子为了前程去结交外戚是一回事,跟虢国夫人那样声名狼藉的荡妇公然在外厮混,叫长安官民看了笑话,又是另一回事了。隋王心里还有自己身为皇弟的自尊,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儿子跟虢国夫人一同成为长安城中桃色新闻的主角。他还指望长子能续娶一位贤惠的世家淑女呢,跟虢国夫人纠缠不休,哪个好人家会把女儿嫁给李玳?!
这些话隋王没办法在小孙女面前提,只能拉长了脸坐在那儿不说话。窦王妃心中冷笑,面上却慈爱地对李俪君说:“好孩子,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回头王爷会派人去你挑好的那块地勘探,若是真的合适,就会尽快安排你娘入土为安。你且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吧,今日的晚膳和明日三餐都在自己屋里用,不必过来请安。你身子骨弱,又连日辛苦,先把元气养回来再说。有什么事,你就打发侍女来找我。有什么想要的,也只管吩咐人去取。若有人胆敢怠慢,你千万别瞒着,我来替你做主!”
李俪君谢过窦王妃,便拜别了祖父母,告退离开了。
她一走,窦王妃便瞥了隋王一眼:“王爷何必在孩子面前摆出这样的脸色?俪娘才回来,能知道什么?不过是人孝顺又老实,在路上遇见了她父亲,没来得及请安问好,心里过不去,特地跟你这个阿翁请个罪罢了。王爷心里恼嗣王,也没必要拿孙女儿出气。你方才没瞧见?孩子一路辛苦,小脸都白了,还要被你的黑脸唬得不轻,心里不定怎么害怕呢!她一个新近丧母的小孩子,又不得父亲疼爱,王爷就不能多怜惜几分?”
隋王无奈地说:“我何曾给过孩子脸色看了?我也没看出俪君被吓着了。方才她说这些话,与其说是请罪,倒不如说,更象是在告状,告她老子的黑状!这孩子心里明镜似的,王妃何必把她说得那么可怜?”
窦王妃哂道:“若俪娘真的是在告嗣王的状,我倒要说她这状告得好了!嗣王在外头闹出这样的笑话来,倘若王爷真的一无所知,岂不是来不及在笑话传开之前早作应对?依我说,俪娘这孩子也是在为咱们隋王府的名声着想呢!”
隋王叹了口气:“你如今倒是颇疼俪娘,连这样的小事,也要替她辩解。你放心,我对孙女没有半点嗔怪,断不会因为儿子犯错,就迁怒到孙女头上。只是阿玳如今一意孤行,不肯听劝,我该如何是好呢?”
窦王妃却站起了身:“你们父子的事,与我无关,你自个儿思量去吧,省得回头又有人说我在王爷面前进谗言。”说罢真的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