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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蒻尘麻木地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叶灵川的妈妈走到她面前。
清脆的耳光让她豁然清醒,女人手上的钻石戒指在她脸上划出了一道血印。
“为什么,”她的声音因为气愤而颤抖,“为什么要让灵川遭遇到这样的危险。”
是啊,为什么要让灵川遭遇到这样的危险。
曾经苏月也这样质问过她。
如果她当时乖乖听月的话,就那样与叶灵川保持距离,这些悲伤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月不会死,叶灵川也不会失血过多到现在还在昏迷。
想起那时与月激烈的争论,她就为自己感到可悲。自以为是的人,什么也不明白的人,明明是她自己。
“对不起,”她木然地说,不知道是说给面前的女人还是说给曾经站在这里的苏月,“我会离他远远的,不会再和他见面了……”
可惜,现在已经太晚了。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女人咬牙切齿地说。
萧蒻尘苦涩地抿抿嘴唇,并没有感到意外。
“所以请你进去陪着灵川,再也不许你说离开他的话。”
萧蒻尘惊讶地抬头,面前美丽的女人脸上满满的悲哀和无奈,明明是差点害死她儿子的人,她却要求她留在他身边。
但这是她唯一能为灵川做的事情。
整整四个小时,萧蒻尘都在认真地看着叶灵川的睡颜。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过了短短的几个小时,那美丽的脸庞会完全失去了血色,会对她露出开心地笑容,会悲伤地乞求着她不要离开的那张脸没有了任何表情,却多了无数伤痕和淤青。
如果不是输血机器一直有频率地响着,她会以为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已经死去了。
“结果还是这样,”她自嘲地笑了,“早知道结果还是这样,我就不选了。”
她以为自己忍受了那么多痛苦做出的选择,至少能避开最糟糕的结局。然而她得到的是比最糟糕的结局更糟糕的结果。
并不是每个痛苦的选择都是伟大的选择,付出巨大的代价并不是一定会得到回报,甚至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总是在让我选择,你们总是在让我选择,”她哽咽起来,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叶灵川的手上,“是你们太残忍,还是我太没用。”
没有人会回答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她只是觉得很难过而已。
为什么无论是保护她的人,还是她想保护的人,最后都会变成这样。
她越哭越大声,因为叶灵川听不见,因为她真的很委屈,所以她哭的格外伤心。
因为他听不见,她终于可以把她所有藏在心里的声音都告诉他。
“灵川,不知道你有没有从月那里听过我的事,”她擦干眼泪,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就像一位温柔地给孩子讲故事的母亲,“在很多年以前,我像你一样既软弱又胆小,常常被人欺负得很惨。所以我们刚遇见的时候我才那么讨厌你,因为我常常在你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那个让我厌恶、让我憎恨,让我拼命想抹杀掉的影子。”
“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并不像曾经的我,或者说和曾经的我完全相反。因为你的软弱充满了温暖和干净,而我的却充满了冷漠与卑鄙。所以我讨厌软弱的自己,却那么喜欢软弱的你,真的很喜欢……笑着说要成为我的家人的你,在大雨中为我哭泣的你,把我从冰冷的蜗牛屋拉出来大声说着喜欢我的你,在雪中背我回家,一本正经地说要和我一起走过曾经我孤独走过的街道,却因为一条难看的围巾像傻瓜一样掉眼泪的你,陪我一起看烟火,认真地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你……我都好喜欢,喜欢到忘记了我答应过月要改变你。我新年那天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叶灵川,并且自私地希望你永远不要改变,我对自己发誓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着你,不会让你失去那份比谁都要宝贵的温暖,不会让你像我一样把心变得冰冷坚硬。”
“可是,我不能在你身边了,”她的声音颤抖起来,“我不能让你知道机车的事,我不想让你痛苦,所以我想我至少要在离开之前变得坚强起来,即使是通过恨我的方式……但是我失败了,可你知道么,我最失败的不是最终都没有改变你,而是直到最后我才发现,连我自己都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