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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蒻尘永远无法忘记苏月死掉的那天。
那个记忆中最寒冷的新年,苏月躺在夜月酒吧外面的雪地上,胸口被刀子刺穿,血染红了他身体下面的白雪。
打电话给她的杜冰说,他赶来的时候苏月就已经躺在这里了,他完全慌了手脚,只能打电话给她。
在萧蒻尘的记忆中,她从来没看见过苏月倒下来的样子,就算有一次他遭到几个地头蛇的埋伏,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依然昂头挺胸地笑着扭转了局势。她相信苏月是最强大的人,没有人可以打倒他。
而现在他却狼狈地倒在肮脏的雪水里,如此轻易地被人杀死了。
她从不相信苏月会死,就像人们从不相信天会突然崩塌一样,所以她不敢靠近去看那张脸,她怕确认那是苏月的瞬间,她心里的天空会彻底崩溃。
因为雪天难行,警车在他们到达后半个小时才迟迟赶到。恍惚中萧蒻尘听到警笛的鸣响声,周围有越来越多的人围绕过来,她则没有意识地被几个警察拖离了苏月身边。
“这位同学请你离开,不要妨碍我们办案。”
警察严肃的声音隐隐传进耳朵,她抬头看见叶灵川还呆呆地跪在苏月身边一动不动。
她撑起虚弱的身体走向他,发现他的脸白的像纸一样。
“灵川……”她试探着叫他的名字,然而她自己的声音已经抖地几乎说不出话了。
一位年轻的警察伸手去拉他们:“请你们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搬运尸体!”
尸体……从他人口中说出这两个字,比亲眼看见苏月躺在血泊里的冲击还要难以接受。
总是得意地笑着的月,总是强大地保护着他们的月,现在在别人的眼睛里就只是一句尸体么……
“是我杀了他……”叶灵川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喃喃自语。
这种敏感的句子在如此敏感的环境中立刻引起了敏感的刑警们的注意,萧蒻尘惊恐地捂住他的嘴巴:“你疯了么,你在胡说什么啊!”
“如果不是我的话,如果月不是为了我来这里的话,就根本不会死……”叶灵川痛苦地用拳头一下一下捶着地面,“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他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鲜血从他的手源源不断地滴下来。身后的两个刑警对了下眼神,立刻冲上来把他按到在地。
“别碰他!”萧蒻尘慌忙扯开一个警察的手,却被另一个人重重甩到地上。
“是我杀的,”摔倒在地上的她尖叫道,“不要抓他,是我杀的!”
几个警察完全被这两个人弄得傻了眼,只好将他们都带回了警局。
萧蒻尘在警局整整呆了三天,她也用了整整三天才反应过来苏月已经死掉的事实。
恍惚转变为后知后觉的震惊,震惊又转变为刺穿心扉的痛楚。失去苏月的痛苦像麻醉剂过后的剧痛一般越来越强烈,每当她闭上眼睛,那些疼痛就像翻涌的黑色潮水般疯狂抽打着她。
关于苏月的记忆在她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放。他们相遇时他不羁的笑容,他带她回家时心疼的目光,他训练她打架时严肃的表情,它们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让她越来越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