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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黄昏如果不是周梓孟的母亲带着几个老师赶到现场,后果将不堪设想。
救护车带着世界上最可怕的鸣笛声在学校门口停下来,周梓孟被两个强壮的男老师抱上担架。他忍着疼痛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那目光并没有被脸上的伤痕弄脏,反而显得更加澄澈。他担心地向萧蒻尘伸出手:“你……没事吧。”
萧蒻尘流着眼泪摇头,她不敢靠过去握住那只手,她不敢面对那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目光。
可是她却下意识地向他走过去,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她还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他还能接受她卑鄙的任性,她还可以在他身边么……
一个身影阻断了她的视线,周梓孟的妈妈出现在她面前,她眼中闪烁着厌恶的目光,却依然保持着一个校长应有的优雅礼仪:“请你离梓孟远一点,拜托你了。”
礼貌的语气,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被看穿了,她厚颜无耻的想法被毫不留情地看穿了。最后的希望破灭了,这下即使厚着脸皮也没有办法留在他身边了啊。
她没有什么能够带走的行李,那天去周梓孟家住下的时候她就是两手空空,生活用品都是周梓孟买给她的,反正她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带走什么东西。
她带走的只有周梓孟送她的那只兔子。
天已经黑透了,萧蒻尘抱着那只兔子在紫市安静的街道走着,上次抱着这只兔子这样走着的时候,她跟在周梓孟的身后。那天的她虽然被自己的家人抛弃了,却因为周梓孟的背影而感到隐隐的幸福。
而此刻的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被抛弃了。
像一件没有人要的垃圾一样,丢弃在寒冷的黑夜中。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雪。
她茫然地抬起头望着那些美丽圣洁的雪缓缓飘落,已经变得干涸的眼睛再次流淌出了泪水。
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
只是流眼泪而已,为什么她的眼睛,她的心脏会感到这样绝望的疼痛呢。
不是早就习惯了被人丢弃的感觉么,不是早就习惯了孤独么。
她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机械地走着,在这个所有人都因为寒冷躲在家里的雪天,她却麻木到几乎没有了知觉。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曾经的她被丢掉后还能够厚着脸皮沿着原路走回舅舅的家,可现在她连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也没有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他们知道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却不知道如何到达。
而对于萧蒻尘来说,她能够靠着那疼痛的双腿到达任何地方,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
那个叫做家的地方,她不知道在哪里。
走了很久很久,她终于走到一个熟悉的地方,一个永远能给予她一席之地的地方——公园的蜗牛屋。
如果在这样的地方睡一晚,大概会冻死吧。她悲惨地笑了,刚才的想法居然有一丝祈祷的意味。
但当她走近蜗牛屋,却发现上面坐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