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后,杉树林里的空地上,砌了一座新坟。不,确切地说,是旧坟翻新。此处,原本是丁曦兰生母卢氏葬身之处。丁曦兰遵照父亲的遗愿,他的骸骨与母亲合葬,又重新将此坟修葺了一番。
此刻,丁曦兰浑身缟素,跪在墓前,茫然地烧着纸钱。她没有哭,因为,她现在已经哭不出来。她的泪,仿佛在爹过世的那天已经流干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墓碑,机械地烧着纸钱。
“曦兰,你也不要再难过了。”雷烈不知该怎么安慰,“逝者已矣。”
丁曦兰没有回答,她看着墓碑上立的字,“慈父丁谷虚祥母丁卢氏之墓,不孝女曦兰立。”
不孝女,不孝女……她确实是不孝女,对娘亲,还未尽孝,娘亲就已经离开她了,对父亲,她也没能让他过上好的生活,没能帮他治好病,父亲更因此而逝世。她,真的是一点都不孝顺,她为父母做了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没能好好地孝顺他们,照顾他们……
思及此,她不禁再次悲伤、自责,喃喃念道: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和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出,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榖,我独何害!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榖,我独不卒。“
她念一句,叩一首,情之悲处,声音也愈发高昂、悲切。
雷烈本欲再劝她,听到她念这首《蓼莪》时,不禁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也拦住了欲上前劝丁曦兰的村民。他知道,如果不让她把这股悲痛、自责发泄出来的话,她也不会冷静下来。
“女不孝,无力分母忧,居家孝父,无如母愿,独让母辛苦。
女不孝,无力担母劬,累母疾积,壮年辞世,独向冥间路。
女不孝,无力驱母愁,缈缈幽明,漠漠黄泉,独自伴孤独。“
至此,她的身体也不住地抖动,显然是想起亡母,悲伤不已。而她额头也磕出了青紫的印痕。
“女不孝,无能尽父责,累及慈母,含恨而别,徒留父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