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戚晏第一次向宓奚提出条件,他要求宓奚亲手将所有焰丝石送到所指定的地点,作为交换,此后宓奚能够获取到更多情报,有了这些情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纵横战场、君临天下。
看样子,似乎是戚晏已经拿到了锻造秘法,所以才会提出这般要求。而对于宓奚来说,焰丝石却是失之可惜弃之无味的物件,这样的交易条件,对于他来说无疑是诱人的。
几番权衡之后,宓奚最终决定以焰丝石换取更多情报。
当然,戚晏狡诈,宓奚亦有所防备,他命人将红磷研磨成粉,细细涂抹于焰丝石表面。
若是戚晏想要用其锻造武器,那么沾上红磷粉末的焰丝石便会被点燃,来不及融炼就会直接变成黑炭般的残碎粉末。
除此以外,他早已派出眼线,潜藏隐蔽于北襄运送焰丝石的队伍周围,时刻关注着戚晏的举动,稍有风吹草动,宓奚便会立刻收到消息。
戚晏此人不仅性情难以琢磨,行事更是诡谲狠辣。
他通晓天下奇闻、手握各国皇室密辛却并不为己用,转而不要钱似的送给宓奚;亦或者统御才能显著,明明尚有反抗之力,却在晋、阮兵败之际只顾着自己撤退逃跑,对两国的求救信号充耳不闻;更甚者,他对待自己的子民简直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不仅逃亡途中屡次以人肉铺路开道,还下令抛弃军中年老者阻在敌军之前,为军队逃跑拖延时间……诸如此类,擢发难数。
同时,他身上又似乎怀揣着许多难解的秘密,臂如秦叹月对其莫名的恨意,又臂如那兜袍下的银白发丝和奇异面容。
桩桩件件,令宓奚不得不对此人产生嫌恶,心中防备,攻下晋国之后,他立刻多增派了两倍倍的死士前往北襄探查戚晏身世。于此同时,他终于派人去接回了当时被秘密送往别处的秦叹月。
不过十余天的时光,秦叹月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身形消瘦,面容黯淡,眉宇间似乎有一团浓云难以消散,正是病气侵体的模样。
饶是马车为着照顾她的身体而尽量行走得缓慢,但是这位皇上心尖上的美人还是被车马劳顿所影响,时不时咳嗽喘息,要求停下来歇一歇。
车驾稳稳驶过宫门,数天前,这里正是林左岩与宓明自戕之地,虽然宫人已经用清水将地砖冲洗过数十遍,但是地砖却像是仍旧沾着血,细细看去,似乎还有隐隐的血红色。
秦叹月浅浅倚在车厢上,缓解着又一轮头疼过后的余韵,此时却从空气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血腥味。
当初宓奚将她送往别处,甚至将玉珏也留给了她。
在外人看来,这是何等的无上荣宠,玉珏乃是自皇上登基就一直用着的贴身太监,这么多年伴驾在侧,他连一丝一毫的过错都不曾犯过,宓奚将玉珏指到她的身边,正显示了对她的重视与疼爱。
但是秦叹月自己却十分清楚,皇上将玉珏放在她身边,表面上是荣宠,实则是为监视。
——他已经在怀疑自己了。
因着生病的缘故,秦叹月身边的人皆以照顾不周的理由被玉珏撤换了一轮,到这时,她的身边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了。几日卧病在床,她被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就在她准备服下还魂丹以强行突破封锁时,玉珏突然告诉她,宫中终于传了命令,皇上要接她回去。
一路上亦没有人敢与她搭话。
“请问玉珏公公,皇上不是正在前线亲征吗?为何要接我去皇宫?”秦叹月不死心,撩开帘子试探道。
玉珏面带笑容,回答得滴水不漏:“奴才日日侍奉在娘娘在身边,这战场上的事情,娘娘不知道,奴才就更不知道了。左不过还有一日便能到皇宫,到那时娘娘再慢慢问皇上也不迟。皇上思念您,定然有许多话想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