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了市里和省里的组专家,对比张凤和郑雪琴遇害现场的足迹,因为都是41码脚印,而且还因为李阳的身份,所以我们没有告知专家,具体的案件信息。两批专家对这枚脚印,给出的看法是一致的,虽然都是41码脚印,但脚印所体现主人的身高和体重,不匹配,也就是说,这两枚脚印,是来自不同的主人。
为了更加精确,我们又调换了一下脚印的顺序,让专家们鉴定,其结果是一致的。
如此一来,我们重新筛选了张凤遇害现场的足迹,因为当时现场被破坏了,筛选起来极其有难度,而且现场还被凶手清理过。
筛查了一周后,我们也确实找到了另外一枚41码脚印,不过这枚脚印被围观人群的脚印给踩踏了。
经过专家复原后对比,它和98年郑雪晴遇害现场的脚印一模一样,所以……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罗锐没想到,发生在平阳县的案子,竟然会如此复杂。
也确实,两枚码数相同的足迹,而且现场被破坏,很容易搞混淆。
庞忠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要是当初没搞错的话,我们也不会走那么多弯路,可能在97年,就已经查出了凶手的身份,这也是我的一个遗憾。”
罗锐并不觉得他的感叹,多么让人惋惜,因为98年郑雨晴遇害,不是也没抓到凶手吗?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都快中午了。
庞忠看向罗锐:“这两个案子,你怎么看?”
一说到这个,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了过来。
罗锐咳嗽了一声,道:“我的推测并不一定准确,但我倾向于这两起案件是模仿案……”
闻言,平阳县的大小领导,包括庞忠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要是和沙河县95和96年的案子挂钩,那凶手真的太过猖獗了,不仅如此,影响力还会更大。
这时,唐凯适时的表现了一下:“首先,时间对不上,95和96年发生在沙河县的这两起,案发时间是在每年的1月22号,而我们县内的这两起都是在每年的圣诞节。
第二,被害人致命的情况不同,虽然受害者的脖子都是被刺穿,但沙河县那边的被害人都是一刀致命,而我们平阳县被害人的脖子,都是被乱刀刺穿,作案手法更加粗鄙。
第三,案发现场的情况不同,为了大家方便辨认,我标一个号,一号和二号受害者衣服并没有全部脱光,但三号和四号受害者却被扒光了衣服,显然模仿案的凶手,更加痴迷于女性的身体。”
见大小领导都在颔首,唐凯还想继续分析,但罗锐却是蹙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
“【122特大连环杀人案】并没有公开细节,特别是玉米芯子这个特征,外面人根本不知情,97和98年这两起模仿案的凶手,是如何得知这个细节的?”
“啊?”唐凯吃了一惊,他还在分析案子的不同点,但罗锐已经顺着案子,往前推进了。
一时之间,会议室里的人都沉默了。
林晨道:“知道案子情况的只有我们警方,难道……”
闻言,唐凯立马反驳:“那也是你们沙河县的警察,第一案是发生在你们辖区的。”
方永辉坐不住了,站起身问道:“你什么意思?”
杨波也是瞪着对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田光汉和楚阳他们的归属感不是太强烈,不过因为都是自己人,所以也是怒目相视。
罗锐瞥了他们一眼,淡淡的道:“不要把凶手排除在外。”
林晨讶异道:“组长,你的意思……”
罗锐没回答,他看向庞忠:“庞大,说说99年的案子吧。”
庞忠为了感激熄灭双方之间的火药味,他赶紧讲道:“99年的遇害者名叫段霞,她至今还活着。
她是在99年的1月22号遭到袭击,当时也是深夜时分,她在回家的路上,被凶手拖进了巷子里,后脑勺遭到锐器袭击,因为伤的很重,她当即昏迷了过去,在凶手对她实施侵犯过程中醒来。
她很聪明,没有大喊大叫,凶手在完事后,给她嘴里塞入玉米芯子时,发现她清醒着,于是凶手一刀捅进了她的脖子,但是她的脑袋偏移了一下,没有伤到要害。
而且,当时巷子里的路人听见了她的呼救,赶来时,发现她蜷缩在墙角,脑袋血肉模糊,事后经过抢救,她虽然活了下来,但精神出现了问题。
在这个案发现场,因为当时下着小雨,我们依旧没有提取到脚印、毛发和指纹。
不过,段霞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凶手穿着绿色的军大衣……”
画面里出现一件军大衣的照片,以及案发现场的照片。
林晨仔细看过后,靠近罗锐身边道:“组长,这起案子和咱们那边的两起案子,会不会是同一个凶手?”
其实,如果真要对比的话,是要凶手行凶成功后,才能比对案发现场的不同点和相同点,这样更加直观,更加准确,也就是说先犯案,后比对。
罗锐他们现在也是明白了,平阳县当年不太爱搭理沙河县局的原因。
首先他们就是不认同犯案的是同一个凶手,其次就是99年的案子,被害人活了下来。
但罗锐却不这么认为,他当即道:“是同一个凶手。”
唐凯听见后,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罗锐指了指照片里被害人的衣服。
唐凯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被害人的衣服没有被脱掉?”
罗锐沉吟道:“没错,沙河县95和96年,以及你们平阳县99年的三起案子,凶手为什么不把被害人的衣服全脱掉。你仔细看看,她们的裤子都是褪在膝盖以下的。
凶手很聪明,和模仿案的凶手不是一个等级的,因为只有这样,被害人如果醒过来,站起身想要逃跑,是跑不远的。
但是脱掉裤子,被害人的行动就不会受限制。”
林晨脑补了这个画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
罗锐继续道:“如果非要强行推测的话,我倾向于,这两个凶手,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徒弟,也就是相互间是认识的,师父教会了徒弟,师父更加聪明,徒弟要稍显笨拙一些。”
此话一出,在场的刑警当即愣住了。
刚才,他们还把这两个案子给分开了,为此还长出了一口气,心态稳稳当当的,但现在,罗锐又把两个案子连在了一起。
庞忠张了张嘴,失去了表情管理:“罗……罗队长,你的意思这五起案子,难道要合并一起调查?”
罗锐站起身来,摇头道:“不是五起,是六起,昨天晚上在富康县龙山镇发现一名年轻女性,她在2000年的1月22号失踪,现在还没找到尸体,推测应该和这起连环杀人案也有关联。”
庞忠咽下一口唾沫,表情立即垮了下来。
唐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继续自视甚高,他语气放低的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我先见一见这个段霞吧,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庞忠立即道:“问不出来的,她见到陌生人就害怕,我每年都去看她,我知道她的情况,再说,她家里人也反对我们去。”
“还是见一见吧。”罗锐要求。
“行,那我带你们去。”庞忠答应一声。
……
……
一个小时后,段霞的老家,平阳县城郊的一处民房里。
段霞被关在屋子里,脚踝被戴上了一圈铁链,限制着她的自由。
农村很多精神异常的病患,得不到救治,病情无法好转,迎来的都是这样的结果。
家属怕他们跑掉,只能出此下策。
段霞也不例外,不过她的条件稍微好一些,至少她的家人没有抛弃她。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其他什么也没有。
段霞就坐在床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穿着一件男人的袄。
99年遭到袭击时,她才27岁,而如今,却已经看不出年龄来,十年过去,她仿佛苍老到了五十岁。
段霞的家人,也就她的丈夫,端着饭碗,杵在门边,一边吃饭,一边不满地道:“每年你们都来,来个毛线啊,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们抓到凶手。”
庞忠摸了摸鼻子,咳嗽两声,把手里提着的一桶油和一袋米递给对方:“快了,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吹吧你们。”
男人见到他手里的东西,并没有感到多高兴,而是向墙角努了努嘴。
庞忠只好把东西搁在墙角。
罗锐往门里迈进一步,紧盯着段霞。
此时,段霞抬起脑袋,眼神恐惧,脸色苍白。
一旁的林晨悄声道:“组长,你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了吗?”
罗锐定睛看去,只见段霞手里竟然握着一截玉米芯子。
“啊……啊……别过来,不要过来,我很听话的,我很听话……”
毫无预兆的,段霞突然狂叫起来。
林晨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
罗锐站在原地没动,他眼睁睁地看见,2000年1月22号,唯一还活着的受害者,名叫段霞的女人,张大嘴巴,她把手里握着的玉米芯子,塞进了嘴里……
她支支吾吾的喊叫着,双眼通红,胆战心惊,眼泪和鼻涕俱下……
见她这样,在场的民警们,心里一阵胆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