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阵势?”
齐磊道:“那可不,你没看见院子里停满了车?本来杨政委昨天就打算叫你回来,但陆局说让你多休息休息。昨天一天可累死我们了,打扫卫生,擦桌子,警车都拿去洗了,就是为了今天。”这时,李农走进办公室,这厮也是打扮的非常得体,肩膀上的警衔一尘不染。
“哎呦,罗锐,瞧我这脑袋,忘记通知你了,赶紧换衣服,一会儿咱们就得拍照。”
整整一天,县局都在忙着这事儿,县局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七中队的刑警们,站在县局的台阶上,拍下了一张象征着荣誉的照片。
这照片,将来一直都挂在宣传科的资料室里,也是七中队引以为豪的事情。
陆康明和杨云桥,一个局长,一个政委,自然开心的不行。
当天晚上,县局的全体民警,东坡楼聚餐,就连警犬中队的小牧,狗盆里也多了两大块牛肉,把这狗感动的,呜呜直叫。
罗锐不善饮酒,但架不住人来敬酒,特别是七中队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死命的喝。
反观一中队,闷闷不乐的,菜都没吃,只顾着喝酒了。
罗锐已经打听到,何兵调走是真事儿。
去五源派出所当副队长,很明显,明升暗降,意思是把位子给让出来。
不过,副所长的职务也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如果县局刑警大队比较忙,他们其实也能参与侦破凶杀案,不过很多都是碍于条件有限,直接就丢给刑警大队。
罗锐已经有了醉意,但还是提着一瓶白酒,端着酒杯,走到何兵身边。
“何队,我敬您一杯。”
何兵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站起身,端起酒杯,一口闷掉。
“罗锐,一中队以后就交给你了!”说完,他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罗锐要是接替何兵的位置,一中队也会交给他带领。
其实,中队长不是多大的职务,只是一个带头做事的,但刑警副大队长,那是可以统管全大队的。
如果说,身为一把手的李农自个儿没“上进心”,那副大队长,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主管一线刑警,负责命案调查的。
大家都明白,一旦罗锐坐上这个位置,李农肯定不会再冲在最前面了,他肯定会退居二线,配合刑警大队的工作。
而且,沙河县局还差一个副局的位置,李农早先拿了一等功,算是在鬼门关闯了一次,今年年底,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职位肯定会再往上提一提。
相应的,罗锐也会往上提。
见到何兵动情,罗锐也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何兵叹了一口气,就像老父亲把亲闺女送出去一样,心里真不是滋味。
一中队的老帮菜也红了眼,纷纷给何兵敬酒,至于罗锐,他们都没搭理。
李农站在包厢门口,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把罗锐叫进包厢。
陆康明和杨云桥两人已经喝的面红耳赤,在座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个县里的人,都是朋友,关系很深。
毕竟县局的资金,都得这些人拨款,不打好关系,以后办案的钱哪里来?
见到这些人,罗锐也不拘谨,喝了几轮敬酒之后,县里的几位大佬识趣的离开。
包厢里只剩下六扇门的人。
几个人移了移椅子,紧挨着坐下来。
陆康明面红耳赤,很是高兴,但脸色瞬间郑重起来,向罗锐道:“消息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副大队长的职务,我向上面申请了,过一段时间才能下来,不过工作你可以先做起来了。”
杨云桥接茬道:“咱们县五十万人口,算是一个大县城,但现案命案不是每天都有,像之前说的,咱们先清理一批积案。”
李农毕竟还是顶着大队长的职务,叫苦道:“积案是最难侦破的,特别是命案,如果能破,早就破了。陆局,杨政委,我知道你们想趁着这阵风,到年底时,把破案率往上升一升,但条件真的有限啊。”
杨云桥白了他一眼,陆康明却不以为意,道:“你小子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不就是要钱吗?我又不是没在一线干过!你用屁股想一想,我请刚才那些人吃饭是为了什么?咱们县局就是因为钱的问题,所以一直不敢搞专项行动,现在咱们趁着这股风,把该清理的积案都清理了。”
罗锐望了一眼桌面,酒瓶都是褐色的牛皮纸包裹着,根本看不见什么牌子。
难道是特*供的,他先前喝了好几杯,却并不觉得怎么好喝,比茅台差远了。
盘子里的菜肴,比大厅的几桌还要丰盛的多,一只孤零零的鲍鱼被剩下了。大青龙还剩下一只触角,像是冲锋的号角。
陆康明继续道:“资金这块,你们放心,我会特批给你们,但成绩要做出来。”
杨云桥觉得他的话有些重,马上向罗锐和蔼道:“有罗锐在,我们还是很放心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罗锐才来沙河县多久,很多积案都不熟悉,再说,大家也明白,罗锐破的都是现案命案,旧案的话,因为时间久远,许多证据都消失了,是最难侦破的。
两人热切的望向他,就像罗锐昨晚热切的盯着莫晚秋,眼神都是一模一样。
罗锐哪能不知道,这是要自己立个军令状,或是做个承诺。
做领导的,好的就是这个,希望下属保证和承诺,他们的心才会放进肚子里。
但他们却不会轻易承诺什么,说话都是七拐八拐,左顾言它,语言艺术玩的贼溜。
罗锐点点头:“我会尽量做好,两位领导请放心!”
陆康明笑了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也别担心,咱们先从五年以下的积案命案调查,要是都搞定了,再说其他的。”
李农吐了一口气,五年左右的命案,还不算太难,因为那时,民警的素质还算高,该提取的证据,也会尽量提取,而且稍微懂得一些侦查知识,以及对案件的处理。
要是往前,一些个警察,才不会管你什么犯罪现场,防护都不会做,直接进入命案现场,不说破坏了证据,甚至有的还把自己的血手印留在现场。
那时,有多少技术警员和法医抗议,他们不是在死者身上发现民警的指纹,就在现场发现掉落的烟头,无用功做的太多,引导了错误方向,导致两派人马互相看不顺眼,辱骂打架的事情,偶有发生。
几个人又互相聊了一阵,罗锐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偏着头,想要看看牛皮纸包裹的到底什么酒。
见状,陆康明哈哈一笑,一把抢过酒瓶,把牛皮纸的包装撕下来,只见酒瓶的商标都撕掉了,不过有一角还留在酒瓶上。
这个商标,罗锐还算熟悉,好像叫什么大曲。
陆康明笑道:“你以为是特*供的?这是老杨今天下午特意从超市买来的,专门忽悠人的。不过,出了这个包厢,大家都不要说出去。”
杨云桥翻了一个白眼:“两百多块呢,不是钱啊?”
“那没办法,总不能用几十块的忽悠人。”
“不说了,太晚了,回家休息。”杨云桥站起身,拿出钱包。
接着,陆康明和李农也开始掏钱包,几个人仔细数了数钞票,然后凑在一起交给陆康明的秘书。
“把这钱给财务,我们这桌单独买单,不要走公。”
秘书点点头,赶紧把钱接在手上。
李农觉得牙疼,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沮丧道:“这个月生活费又没了。”
杨云桥也深有同感:“谁说不是呢,我也没几个钱了。”
陆康明哈哈一乐:“谁让你们两个生儿子,我老婆把我的工资管的紧,但我女儿总是偷偷给我拿点,要不然,我也得和你们俩一样,一脸穷酸相。”
罗锐在一旁问道:“工资不都自己拿在手上?”
三个人转头看他,纷纷叹息道:“罗锐啊,咱们比不上你,你自己烟不抽,为了同事,都能买几箱中华,你有钱,你豪横。
咱们做刑警的,能有几个钱。
咱们为了侦破命案,一周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儿,工资不交给老婆管,她们图你什么啊?图你长的好看?图你身体倍儿棒?公粮交的多?
命苦啊,咱们。”
真是这样吗?罗锐不禁在心里腹诽。
李农见他不信,赶紧侧过身,把罗锐的脸色挡在身后,岔开话题道:“陆局,杨政委,你们先走,我再陪陪他们?”
“行,难得大家放松一次,这庆功宴,你们好好喝一顿,不过明天早上都得给我打起精神来。”
“好咧。”
但这时,秘书推开门走进来,向两位领导报告:“陆局,政委,单已经有人买了。”
“单买了?”
两人顺着秘书的视线,看向站在一旁的罗锐,眼神都有些错愕。
罗锐笑道:“我请大家吃饭,就当做升职的庆贺。”
李农眨了眨眼,第一个反应过来,抢先拿走秘书手里、属于自己的那份钱。
杨云桥和陆康明也先后伸手,拿走自己的小金库,两人心满意足的塞进钱包,然后醉醺醺的离开。
罗锐有钱,那是出了名的,但罗锐巨有钱,也就鲜有人知道。
亿万富豪的身价,那可是实打实的,而且还都是现金。古志良被被捕后,沙河县现在也找不出比他更有钱的主儿来。
庆功宴散了之后,李农和罗锐走路回家,两人的方向一样,而且距离也不远,正可以散散步,醒醒酒。
沿着路灯走,吹着夜风,确实舒坦。
李农看了他一眼,问道:“对沙河县的印象怎么样?”
李农是本地人,在古代的话,相当于县尉,属于黑白通吃的人物。
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李农也不是那种伸手谋取私利的人,不然,他和陆康明、杨云桥早就去踩缝纫机了。
当初,古志良的账本,可是陈浩第一时间拿在手上的,那上面一笔一划记得清清楚楚。
从古志良被抓后,沙河县现金的局面,可谓一片清明。
罗锐耸了耸肩,道:“不错,有山有水,没有五源采沙场的存在,以后可以打造旅游景区。”
李农笑道:“你滑头,你说的可不是真心话。”
罗锐摇头:“这是我从警的地方,算是第二故乡吧。”
李农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五年前,我手里有个案子,因为当时条件有限,所以一直没侦破,咱们清理积案的话,我想到把它放在第一位。”
罗锐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什么样的案子?”
李农都不能侦破的案件,而且还留置了五年,看来确实棘手。
不过,案子大小不一定,毕竟每个刑警都会对一些案子意难平,有的人,甚至是退休之后,还一直在追查某些陈年积案,就想死前把凶手缉捕归案。
李农同样如此,他望了望夜空,而后道:“绑架杀人案,同时也是投毒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