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悲神
眼前所出现的情况，就不是一场小仪式应该造成的动静。
且不说那些被鲛人迷惑而主动赴死的工人，只是天空中那风起云涌的动静，就完全不像抱月仪式。
罗蒙和费兰卡两人都觉得事情在往一个糟糕地方向发展，但此刻两人也没有解决的方法。
天空中的云层越来越厚重，形成的巨大漩涡旋转得越来越快。
漩涡之中一只怪物头颅渐渐浮现出来，带着恐怖的威压。
“不好，这肯定不是抱月仪式！那泪鲛在召唤另一个东西，而且绝对是不好对付的玩意。”费兰卡此刻只想要离开。
不过他说出这句话后。
又犹豫片刻，脚步停了下来。
现在是仪式进行的时候，如果想要解决问题，此刻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可费兰卡这时候撤走了，那之后还想要帮忙就很麻烦。如果蒸汽教会的力量解决不了这一场剧变，可能整个工业区都会受到影响。
似乎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一道极为雄浑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我是蒸汽教会主教赫拉克，今晚此地的所有觉醒者，立刻退出五百米之外，泪鲛正在用自己的生命召唤悲神，你们贸然过去只会成为祭品。如过想要帮忙，可以和蒸汽教会的觉醒者汇合！这件事是一场有邪神力量参与的灾难，你们随时都有可能会死亡。”
这一道声音连续回荡了好几次，最后才消失。
罗蒙和费兰卡两人面面相觑。
思索片刻，费兰卡才说道：“罗蒙你先离开吧，这件事牵扯太大，你没有必要掺和进来冒险。我是公职人员，每个月都领着帝国的工资，不能在这个时候撤退。”
罗蒙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有责任心，让他大为震撼。
不过罗蒙还是问道：“悲神是什么玩意？”
能够以神称呼，那显然不是什么大路货色，至少也得和那暗蟾是一个级别的玩意吧？
罗蒙知道有许多诡异存在，就是不知道这悲神到底有什么能耐。
费兰卡沉声道：“悲神我也只是听说过，曾经在一些小国内有祂的邪祀，但没有想到这鲛人居然会召唤祂。更详细的信息我也不清楚，这些资料不会被公布出来，因为涉及到诡异存在，公布出来很有可能会扩大祂们的传播力和影响力。”
没有公布的诡异存在并不少，都是为了减少这些玩意的影响力。
否则一旦大肆传播，只会造成更恐怖的后果，比如一个罪犯走投无路，直接献祭自己给邪神，会造成相当大的麻烦。当然这样做有利也有弊，大部分觉醒者对这些怪异知之不详，甚至很多教会内的觉醒者连听都没有听过。
这让他们遇上此类事件时，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费兰卡也只是对这个悲神的名字有些耳熟，至于对方能力是什么一概不知。
“快离开吧，不然等会就走不掉了。”
费兰卡对罗蒙说到。
只不过，罗蒙看向那天空中，摇头道：“恐怕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那被召唤的东西要出来了！周围浓雾也没消散，雾气里给人的感觉比之前更危险。”
罗蒙的预感很准。
只见天空中那个由云层组成的漩涡在此刻停止旋转，静立在半空中，就像是一扇地狱之门。
“哇！”
一道似人似鬼、充斥着巨大精神力量的声音，从漩涡后面传出来。
在珍珠加工厂内的所有人，都感觉一股难以抗拒和忍耐的悲伤之意，涌上心头。
就像是在这一刻失去了自己的至亲至爱。
巨大的悲伤情绪浓罩着此地。
罗蒙很清楚这是漩涡背后那东西的能力，可不管怎么样都止不住眼里的泪水，就像是回到了孩提时代，只想要放声大哭。
“这就是悲神的能力？让人伤心？”
罗蒙强忍着心中不适，转头一看。
结果发现费兰卡已经泪流满脸，趴在地上放声痛哭，“我好像中招了，我的心好痛，当初我父亲过世，我都没有这样痛……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
他痛哭流涕，似在自语，又似在和罗蒙对话。
悲伤到极致就是万念俱灰。
费兰卡此刻的情况便是如此，因为诡异力量的影响，内心已经不想活下去，没有任何求生欲望。
悲神的能力是让人患上玉玉症？
不对，这可比玉玉症要更加离谱！
罗蒙看向天空，巨大漩涡内怪物已经钻出了半个脑袋，像是一只巨人婴孩的头颅，不过头顶上面却刻画着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哭脸，让人看着就感觉心烦意乱。
过不了多久这只怪物就会真正降临！
只是那足以和高楼比拼的体积，就会造成恐怖的杀伤力。
罗蒙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一旦等这家伙出来，这里所有人都会被巨大的悲伤淹没，不用怪物动手就会自取灭亡。
他现在既是救人，也是自救。
基本上周围的人都因为悲神的能力丧失掉了行动能力，能够清醒思考的人很少很少。罗蒙脑海中回忆着自己拥有的各种手段，然后一一被他过滤，最后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能够对这种位格造成伤害的手段。
差距太大了！
就在罗蒙脑海中急速思考着对策时，情况又有了新变化。
那一名穿着大白袍的中年男子居然踩着云雾飞上天空，直面大漩涡中已经露出半个脑袋的恐怖怪物。
他半张脸都覆盖着钢铁面具，里面隐隐有细密的齿轮机械。
对方的穿戴和打扮，很显然就是之前让所有人退出去的家伙，那名蒸汽教会的主教。
他冲上云霄后，张开嘴巴一吐，无数云雾喷吐出来，形成一道巨大云柱狠狠冲击在被召唤出来的怪物身上。
一时间天空中云雾汇聚。
怪物原本要冒出来的脑袋硬生生被挤了回去。
这名蒸汽教会主教的容貌、头发，以极快速度变得苍老，似乎他此时能抵抗住悲神降临的力量，是他用生命换取而来的。
“我解决天空中那只恐怖的怪异没办法，但解决喷泉里那只泪鲛却有可能。它是仪式的举行者，如果它死亡了，天空中那只怪物也肯定会受到影响。”
罗蒙心一横，看了一眼哭得无法正常沟通的其他人，没有继续浪费时间，直接再度朝着那喷泉水池冲去。
解决泪鲛！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罗蒙一个健步跳下厂房顶，然后朝着那喷泉水池快步走去。
期间一股悲伤的感触更加明显，罗蒙也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受到了剧烈影响，这股悲伤的能力让他的思考都变慢了很多，甚至脑海内会时不时冒出一些万念俱灰的想法。
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他悄悄接近的行动。
喷泉水池的边上，聚集着不少蒸汽教会的觉醒者。
他们如临大敌的站在此地，并没有能解决掉那只泪鲛，因为只是靠近泪鲛就会被巨大的悲伤包裹寸步难行，必须要身边的同伴时时刻刻提醒、警醒自己，让他们不至于陷入沉沦的悲痛里无法自拔。
罗蒙硬是靠着诡异馆主的buff，一个人顶到极接近泪鲛的地方。
然后他悄悄观察了泪鲛一会，再度确定心中计划的可行性后，便瞬间从身上掏出一个黑黑的东西捏碎。
霎时间。
一层古怪的黑幕直接笼罩了整个水池喷泉。
黑幕就像是一个黑色蛋壳，隔绝了一切灵能窥视！
这是罗蒙当初从克雷蒙特那名占卜师身上，搜刮到的战利品【黑暗角斗场】，一件效果诡异的消耗性遗物，现在还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所以在罗蒙使用后，它彻底爆开成一团黑灰。
不过黑暗角斗场的效果毋庸置疑，它可以让角斗场的使用者制定一条规则，位于角斗场内的两人都会受到此条规则的约束。当然黑暗角斗场也会消耗使用者的灵能，制定的规则越变态，消耗的灵能便越多。
而这一次罗蒙制定的规则，是“此地禁止发声。”
简而言之，就是闭嘴。
泪鲛的恐怖之处，一大半都在它的声音上，只要让它无法说话那威胁就会小很多。
罗蒙站在喷泉水池前。
抬头凝望，看着那只已经晶体化的泪鲛，对方依旧坐在尸体拼图山上面，同样用一对猩红眼眸盯着他。
一时间静谧无言。
因为声音在黑暗角斗场内被禁止掉，泪鲛和罗蒙都无法说话。
它没有移动，也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攻击行为。
显然被封禁声音后，这家伙的手段便少了很多，罗蒙一步步靠近它，感受到身体内的灵能飞速消耗，知道泪鲛正在疯狂尝试冲破这黑暗角斗场的封印。
眼前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必须得速战速决。
可在靠近水池喷泉后，罗蒙心中忽然被浓浓的悲伤包裹，看见泪鲛恐怖狰狞的模样，一时间居然也下不去手。
自己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这次从这里面逃出去，之后也会遭遇到更多的危险，觉醒者的下场早就注定，没有人可以摆脱。
哀莫大于心死。
悲伤到极致是万念俱灰。
罗蒙一时间都想要直接躺平，当一条懒狗。
只不过。
就在泪鲛眼中露出诡异精光，看着罗蒙渐渐陷入迷茫时，已经靠它极近的罗蒙忽然抬起头，恐怖的灵能在这一拳上汇聚，瞬间击中了泪鲛的身躯。
对方晶体化的身躯上裂开一条条裂纹，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不解之色。
明明这名人类已经迷失了心智，为什么能够在这么快就摆脱控制？
罗蒙收回手，看着那泪鲛四分五裂的身体，不敢相信对方就这样轻松的被杀死了。
和他之前预想的一场大战完全不一样。
不过仔细一想。
泪鲛相当于是精神系魔法师。
对方最恐怖的能力来源于声音，可现在声音彻底被封死，连开口说话都不行，如此就相当于是一只老虎没了锋利的爪牙。
而罗蒙又是出其不备，全部力量爆发，才让它在这一击之下死亡。
如果换成其他人过来，只怕是靠近这只泪鲛都会极为困难，别说有出手的机会了。罗蒙因为黑暗角斗场，加上诡异馆主的buff加成，才完整了这一系列的举动。
看起来这一切很简单。
但如果不是罗蒙之前就仔细考虑过每一步，黑暗角斗场可以针对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他成功的几率会极为渺茫。
罗蒙回过神，看向泪鲛的尸体。
对方的胸口位置，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凝聚出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费兰卡口中的月鲛珠。但不管这玩意是什么，先收到口袋里再说，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考虑。
除了这一枚夜明珠外，泪鲛身上还有个像是秀香包一样的小口袋，这应该是它用来装东西的容器。
罗蒙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能拿走的东西都收捡一空，然后用虚伪者面具再度改头换面，在黑暗角斗场消失后快速离开。
而这一系列事情发生，也就过去了几十秒。
众人还在警惕突然出现的黑色圆幕，加上那一股诡异的悲伤情绪在蔓延，没有人看到了罗蒙这道一闪而逝的黑影。
等到黑暗角斗场效果消失时。
四分五裂的泪鲛尸体出现在众人眼前，让众人情绪都大为振奋，虽然不知道为何黑幕出现后泪鲛就死了，但对现在的情况而言，这是一个可以振奋军心的好消息。
因为泪鲛死去，众人心中的悲戚之意也减弱不少。天空中想要通过漩涡出来的那个巨大怪物，此刻似乎失去了泪鲛通过仪式给予的指引，也开始退缩回去。
这其中蒸汽教会的那名主教是最庆幸的。
再过一会，他可能就真的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