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听后倒吸一口凉气,他凑近我闻了闻,又抬手摸了摸我肩膀和脊背处的骨架:“苏莠蓉的胎光,珠儿的爽灵,芙璃的幽精。难怪这丫头生得这样标志,怎么帝君大人没有动心吗?”他摇摇头,“不对,谢询那小子要是知道她有珠儿一魂是不会给你留机会的。他守着亡妻好几百年……他怎么没把珠儿那一魂拿走呢?”
我在心里苦笑:他是想拿走,莺莺那晚他起先没打算管我的,可是他心软了,所以珠儿就还在我这儿。
唉,果然冥府的人都腹黑,真是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我收了珠儿余下两魂。”帝君大人叹息道,“失了爽灵,虽有他以修为养着,终会散。与其散在他眼前,不如我来做恶人,让她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帝君大人说这些话并没有避讳我,可他今日所言听上去并不乐观:终会散,散在看不见的地方……难道没有爽灵珠儿就只有元神俱灭的结局?听帝君大人的意思,他已经收走了珠儿,而且已经散去她余下两魂……
所以无常那时才会说:“即使有这一魂,她不能生,你不能死。”
老人家面色凝重:“珠儿没了爽灵就没了仙骨,就算是偶得一魂凑齐三魂,转世也不能擅入冥府。若再修行……恐怕谢询还要再等上许久。”
“元神已散。”帝君大人的音色低沉而冰冷,“从此六界再无珠儿。”
我见那个叫童哀的老人家张了张嘴,颇为忌惮地问:“那……谢询呢?”
“他……”帝君大人眼神幽暗,“他怪我。”
呵呵,帝君大人,您这不是废话么。您把人家媳妇变成了可吸入颗粒物,他也就是打不过你,不然以他爱妻之心,您早就成粉笔灰了好么。
“啧啧啧,”老人家摇着头,“你们要是早些来找我多好。”
“早些她还没有出世,出世又要瞒着询。我在珠儿那一魂上下了魂禁,就是怕他以神之名乱人间因果。”帝君大人这话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说给我听的,不用强调,我知道,谢询爱珠儿,不爱我,我有别的男人,谢询他不是我的。
“丁灵……”帝君大人刚启口就被我打断了。
“不用提醒,我知道。我会离您冥府统帅千军万马的谢询远远的。”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一句“珠儿,我的妻。”我就什么都明白了,不用任何人来提醒,我躲远远的就好。
“就是嘛,小姑娘想开点,冥府的无常那是谁啊,不是人人都能嫁的。”老人家温和地拍了拍我的头,“他拒绝人向来撂狠话,是不是伤你心了?等你长大了回头来看,都是过眼云烟,过眼云烟!”
过眼云烟吗,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曾经读到的一句话:“我走过山时,山不说话;我路过海时,海不说话;小毛驴滴滴答答,倚天剑伴我走天涯。大家都说我因为爱着杨过大侠,才在峨嵋山上出了家,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峨嵋山上的云和霞,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他用如烈火焚身之痛,于我心间刻下他的名;又用元神之力,在我眼底刻下我的烟……
无常……我躲得开,却忘不掉啊。
“丁灵……”耳边又一次回响起他的轻唤,我趴在床上,静静听着,“灵儿……过来……”他大方得很,今日肯对我多说二字了。
“瞳哀,你且先回法身待命,三日之内,本尊必迎你回冥府。”帝君大人言语匆忙,似乎有什么急事牵扯着他,几乎是瞬间化风消失,屋内的灯又灭了。
“小丫头,我先回那个胖女人那里了。你且等着老夫回冥府再想办法医你。”
老人家留下一句话,又变成一只手飘走了。
我在心里叫苦:老爷爷,您可拉倒吧,照您医人这手法,我这心里阴影能维持一整个夏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