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说时过两千年,当时的保存条件有限,若入殓有衣装,那早已化为尘埃,能找到金银线或纤维物都算保存完好。
老师们一看棺内无其余陪葬品,只是个普通的棺材和一具尸骨,就叫我们几个商量了分工。鉴于之前那些邪门儿的死伤事故和本行业野史载的故事,海若她们都不想接近这具骨殖。最后任务就落到了我和沈星言身上。
我掐诀念咒,叫袁弘之来帮忙,比起马来他当然更了解人体构架,有他在,我们的修复工作效率很高。
我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偷偷问他:“这是不是骏?”
袁将军点点头。
沈星言那晚看见了所有的事,他很聪明,见我盯着棺材里的尸骨发呆,就猜出了十之八九。所以他愿意和我一起负责修复骸骨,剩下的人负责清理棺内其他随葬品。
骏的随葬品不少,所以我们的工作量差不多。
“咦?”沈星言蹲在骏的头侧,“这里的骨头有一点奇怪,他是不是生前头发太长,得了颈椎病?”
随着他的疑问,我和袁将军也蹲下来观察,骏的颈椎有一些弯曲,看上去像枕头太高头窝在那里。
“他是被人勒死的。”袁弘之躲开我的目光,“勒死以后吊在高处,所以颈椎两端都有伤。”
“躺在这里两千多年,也许是后来地质变化改变了骨骼结构呢?”沈星言把手伸向他的头骨。
“星言。”我抓住他手腕,“就这样吧,别再动他了。”我心里五味掺杂。骏常来小院看我,给我讲过历史变迁,朝代更迭,讲这个村子千百年来的变化,讲山川大地河流的运动和迁移,可他从未告诉我他为何年纪轻轻就死去了。也许是他不想回忆生前最后这件事,或许真相太过残忍,或许他已经忘了;也许是他看我性格软弱,怕说了惹我伤心。
有那么一瞬我在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是先认识了骏,或许我就不会这样执着的等无常。这大概就是他们常说的机缘或造化吧……我想为他保留这一份尊严,装作不知道。就当他身体不好,是个早亡的少年。
回想那日初见,他把我吓得要死,想着想着我便笑了,笑着笑着,泪已模糊了双眼。
“诶!丁灵,丁灵你别哭啊……”沈星言隔着操作台摆手,“你,你眼泪掉在骏身上了,骏不开心呢!”他故意装出傲娇的样子逗我,“你家那口子的眼线还在这儿,你小心啊!记账!”
可可好像听见了沈星言的话,满目狐疑地走过来:“你俩怎知他叫骏啊?”她一副警察审犯人的语气,举起手里一枚精致的行章小印,“亲戚呀?”
我定睛细看,小印上的金文字型清秀简易,似乎正处在向篆体转换的时代,但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来大致的意思:骏之印。
只有名,没有姓氏。
骏说过,家族的姓氏是他的耻辱。我也记得巫说她用韩王一家来祭天开阵,不知骏是否姓韩,又或许“韩王”只是一个封号,也可能是另一层意思。整个古墓里,所有的出土文物都用冥历纪年,其余只有铸造者和监工者名讳,终归都无从考证。
可可的疑问让我和星言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好在海若不经意地一句提问岔开了话题:“你们说这墓主会不会是史料未曾记录的什么人,又或者比如前人之前已经挖掘的陵墓中,有推论错误的?没准我们就此真找到一方诸侯呢……”
“不是诸侯。”我和老卫异口同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