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黄门刁滑,自忖自己初来乍到,摸不着头,不好乱猜乱说,只是缄默。
最后,还是小幺自己想通了,“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走,我带你们去安置!”
守礼与小黄门闻言,都喜上眉梢,赶忙称谢。
转头又过了一道院门,只见天空澄净,院里杂草成堆,盖着十来间极普通屋舍。
小幺见院里无人,便道:“可惜我房里不剩床铺了,不然,一定安排你俩同住!”
“不要紧,多谢你美意!”守礼客气道。
小幺想了想,踌躇道:“我和你们投缘,说得到一块去,照我本意,我想安排你们住那间朝阳的房子,只是,那里边住的几个人太傲慢,又顽固又自以为是,我怕你们和他们不和睦,所以,便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住最西边那一间房?”
守礼听了原由,赶忙道:“承蒙你好意,这般为我们着想,我们又岂会不识抬举?”
小幺听罢,一脸喜幸,道:“这便好,走,闲话少说,我先带你们进房间看看!”
守礼应了一声,偷偷望了望旁边的小黄门,转而别过脸去,大步跟上。
推门进了房间,只见光线晦暗,摆设简素,地面堆了不少灰尘,似乎无人打扫。
“瞧着可意不可意?若是不可意,我再带你们去另一间逛逛。”小幺试探地问。
守礼觉着可以接受,便道:“除了乱些,其他还好,只不知住这的人性情如何?”
“倒都是好人,一个沉默寡言,八竿子打不出响屁,一个随和忠厚,乐于助人!”小幺饶有兴味地说,“你们才来,同他们住,再合适不过,我看,你们不用挑了!”
守礼想了一下,笑着点头,“嗯!”
旁边那小黄门见守礼拿了主意,暗自着急,觉得太草率,但他又不敢宣之于口。
须臾,小幺帮着守礼俩安顿了包裹,便谎称手头还有事要离开。守礼略通世故,一面感谢、一面送小幺出门。小幺见守礼很识趣,春风满面,闲聊着出了房间。
送走小幺,守礼又在门口站了站,然后,才进门问小黄门:“你怎么不出门送送?”
“他又不是什么官,走就走了,有什么好送的?”小黄门声音尖刺,语带不屑。
守礼听着逆耳,忍不住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初来乍到,殿里许多规矩,都不懂不了解,若有人肯带咱们,时不时提点两句,那咱们的路就好走多了,刚那位黄门多平易近人啊,我送他出门,不过是面上的事罢了,倒让他颇有好感!”
小黄门随手撂下包裹,气道:“你乐意去讨好他,我不乐意,没必要非拉着我!”
守礼见他不光不听劝,态度还十分恶劣,一时也无了话,自顾自提起几个沉重的包裹,摆在桌面,然后,骗腿上了大通铺,把两领篾席重在一起,又铺了床后被褥在席上。
忙了一通,见屋里还有些乱,守礼便自食其力,绰起一把扫帚,仔仔细细过了遍。
从始至终,小黄门都没有帮守礼,守礼也只当屋里没第二个人,两人不言不语,维持着诡异的气氛,最终,还是小黄门撑不下去了,率先打破了沉闷的局面。
“诶,都日落了,你饿了么?”小黄门舔着嘴问。
守礼半抬起头,微微发了会呆,道:“没人来通知,怕是还没到用晚饭的点吧!”
小黄门没得到准确的答案,有些生气道:“真是个呆子,我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
守礼撅了噘嘴,不想搭理他。
此时,院里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还有一股清晰的声音飘到门里:“老话说,早霞主雨,晚霞主晴,你瞧,这天边的晚霞多烂漫啊,只怕明儿又大晴天了!”
话音刚落,又有人接腔:“晴不晴,有什么打紧?你只在书房伺候,反正风吹不着、日晒不着、雨淋不着,哪像我们啊,成天日晒雨淋的,脸都晒成黑炭了!”
守礼听声音越来越近,吓得站了起来,连一直坐着的小黄门也不安地看向门口。
门不出意外地打开了,两个细挑黄门缓缓走了进来,惊讶道:“哪来的生人啊?”
守礼低着头,浑身震颤一下,照直了说。
俩黄门相视一笑,道:“倒是好事,屋里多个人多份热闹,不比原来冷清清的!”
守礼听这话很亲切,心里对陌生环境的陌生感马上被冲淡了几分,不由抿嘴一笑。
抬起头来,守礼刚想顺着话音搭茬,只见俩黄门中有一张半熟脸,不禁瞠目结舌。
不多时,那半熟脸也对上了守礼惊讶的目光,不由笑道:“咱们是不是见过啊?”
守礼思绪混乱,一时半刻记不起。
半熟脸见状,更笑道:“既然记不起来,那就别难为自己了,其实,不光你觉得我脸熟,我也觉得你脸熟,咱们该有过几面之识才是,如今,不妨重新认识认识!”
“我叫张守礼!”守礼反应迅速道。
半熟脸听了,若有所思,迟迟哦了一声,道:“隐约听过这姓名。我叫郑贤。”
郑贤,守礼口中重复着名字,由耳入心、由心入脑,终于灵光一现,想起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