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个深深的担忧。
就是“那个人”。
那个疯子。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疯狂罪犯。
空真知道,那个人,绝对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我只想毁灭一切。”
这是那个人说的话。
空真想到这个,头就疼。
这是个什么样可怕的人啊!
谁知道他马上,又会出什么样的招数呢?
空真能够听见,另一个房间里,克妮轻轻的呼吸声。
空真听到了那轻轻的呼吸声后,就像是自己穿上了战衣一样,感觉身心都有了保证。
他很感激。他没想到,克妮会这么相信自己,会和自己一起搬过来。
当然了,两人说好了,一定是住在不同的房间。
空真暗暗发誓,自己不会辜负克妮的。
秋天的叶子败落一地,吹乱了整个院子,满庭寂寥。
空真听着庭院里,被风吹起的,若有若无的落叶的莎莎声,竟误以为是故人的脚步声在靠近。
秋月照入寂静的房间里,冰凉如水。
看着天上懒懒的月亮。空真不由回忆起了,自己在贝兰镇时的一段经历。
那是一个深夜。
年幼的空真,在月光下,建造他的战衣。
之所以是在月光下进行的,不仅仅是因为月光从窗子里照射进来。也是因为,空真的屋子破破烂烂的,屋顶上有很多缝隙。月光是通过缝隙进来的。
就在这样冰冷冷的月光下。空真在一张羊皮卷上,记录下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计划,自己丰富的想象力。
空真写呀写呀,不停地写。
写着写着,空真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了。只是在写。在不停的写。
就好像是,他要建造的战衣,是和他的生命连接在一起的。
他就这样写啊,写啊写。
突然之间。空真好像是分裂了。
他的内心深处,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世俗的自己。
另一个自己问空真:“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这有意义吗?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人愿意去看吗?”
“就算有一天,你真的把战衣建造出来了,有什么意义?你的什么战衣,能让你发财富贵?能让你加官进爵?”
“都不能!所以,那建造这什么奇怪的战衣,是要干什么?”
空真回答说:“不干什么。”
“我就是想建造战衣,所以就建造了。”
另一个自己又诘问空真:“终究有一天,你的身心都会老去。你会失去创造的激情。到那时起,你就会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甚至,你将会研究不懂自己当年的战衣。”
“所以,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空真说:“没什么意义。就是想做这些事。”
“我心里有些话,有些想法,有些感情。我想通过这件战衣,去表达,去抒发。所以我要建造战衣。”
另一个自己谴责空真:“你糊涂了吗?你要是把这些时间,拿去追求功名,不是可以生活得好些吗?”
“你为什么要像西西弗斯一样,推着巨石上山,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
空真坦言:“钱财和名利,我也喜欢。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愿意,拿我的作品去换这些东西。”
“人不能只靠钱财和名利活着。人应该有更大的追求。”
另一个自己,突然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劝不动空真,所以也就只好拜拜手,消失了。
没有了干扰,空真也就埋头,继续他的创作。
空真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去写的。
只是不停地写啊,写啊。
只有月亮和黑夜陪着他。
秋风拂过空真的面。
空真久久地,伫立在窗台前,收拢自己的思绪。
为什么自己此时,会想起这么多的往事?
因为是夜晚。
人在什么时候最脆弱易感,最能袒露自我?
夜晚。
在夜里。被隐藏的你,在和自己对话。
一次对话,一次痛哭,是彼此对陪伴,对那些美好情感的确认。
痛苦,其实不算什么。它有过,且一直鲜活。这就是人生的必经之事。
与痛苦面对面,也是夜晚最美的奇遇。
好好感受它,尽可能留住它。
毕竟。人类之于茫茫宇宙,是那样孤独。
痛苦与回忆,就是我们通向感知自我的启程。
归与去之间,形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这条痛苦之路没有尽头,人们永远在出发。
但是,千万别忘了。每一个夜晚都值得被铭记。
祝好梦。
祝好梦。
(本章完)